赵承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放空,直到纪桓疑惑地问道:“陛下?”
赵承皱了皱眉:“你看。”说着便把孟夏的信递向纪桓。递到一半又想到那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赵承又头疼地缩回了手:“罢了,就两个字,你也别沾手了。”
“人亡。”
在代国,唯一值得赵承关心的人一是赵显一是钦差,这个亡了的人大概不是赵显——他没那么好命;那大概就是他派去的那个倒霉的御史了。而孟夏传信用了这样一种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方法,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代国情势不妙。
的确,赵显做贼心虚,赵承派的人一到,他立刻就方寸大乱了。
那位御史刚巧就是弹劾他的那一位,调查起来也十分尽职尽责,赵显做的那些不怎么高明的事,没费什么劲就被他查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赵显心一横,干脆杀人灭口。
正所谓撒一个谎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赵显杀了御史之后想想无论如何都是没法交代了,干脆扯旗造反。
反正他跟他那个当皇帝的弟弟相互看不顺眼已经太久了。
赵显自立为帝的消息传到长安,赵承直接被他气笑了。他的祷告终于有了作用,太一神眷顾,他现在根本是一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十分顺风顺水。代国那么个小地方,而且赵显又立足未稳,能掀起多大风浪?
赵显自知实力不济,刚刚宣布为帝就跟他的匈奴邻居拼命示好。他跟右贤王相交多年,彼此早有默契,大单于还没发话,右贤王就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赵显的厚礼并且承诺必要的时候一定会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至此,前代王终于有了个盟友。
代地百姓哗然。尤其是那几个边城,谁家跟匈奴人没个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平常相安无事已是最大的妥协,毕竟日子还得过;但是要他们把辛苦种的粮食、酿的酒,老母妻女织的布拱手送给匈奴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朝廷派来平叛的兵还没到,代地就又暴动了好几回,把赵显折腾得焦头烂额,连登基大典都草草了事。而与此同时,赵承正摩拳擦掌,准备将他的眼中钉一网打尽。
大朝会。
宣室殿中群情激奋,朝臣们的态度在大方向上空前一致,对于赵显自立为王这种目无君上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姑息的。只不过有的人认为应该立刻出征平叛,有的人认为应该好好部署一下再出征平叛。而对于赵承表示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居然也有几个支持者。
当然,大部分理智尚存的朝臣们还是说了几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杀鸡焉用牛刀”的谏言的,而有的则干脆装作没听见过,任凭皇帝陛下的话淹没在慷慨激昂的辩论中——反正也不会实现。
不管怎么说,出兵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支持,赵承认为这是自己两辈子以来最为满意的一次朝会。散朝后,赵承点了纪桓和几名将军留下来讨论平叛具体事宜。
他再一次好声好气地含蓄表达了自己想要亲自领兵的想法。
“陛下万万不可。”赵承几乎话音刚落,纪桓便郑重说道,态度异常坚决,连个理由都懒得敷衍。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赵承:“……”赵承在众将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由纪桓领兵,可到最后他也没放弃亲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