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大约是有些安神的成分在里面,纪桓没一会工夫便睡着了。赵承帮他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永安侯就站在门外等着他。
“陛下,章回传来消息,已发现平阳侯踪迹。”
赵承并不意外,只“哦”了一声,却挑剔地看着章函彻。
永安侯硬着头皮无奈地改口道:“……那老贼。”
赵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卿做得很好,先夺铁器,再擒贼首,莫要给他跑了。”
赵承心情不错,交待好了事情便回到纪桓住的院子。他矜持地霸占了隔壁的房间,并且十分正大光明地假公济私了一把,将紧跟着他不走的孟夏安排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没想到,他一只脚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了他最不想见的孟夏。
赵承心中警铃大作,情敌什么的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尽管赵承私心里很想把孟夏扔出去,但是对于这个刚刚送来重要信息个决定性证据的功臣,他至少在表面上是给予了一定尊重的。他对孟夏假笑了一下,问道:“卿找朕有事么?”
孟夏直接说道:“没有,臣来看看长卿。”
赵承一听见“长卿”两字,简直是新仇旧恨立刻一齐涌上心头。他也顾不上维持风度了,没好气地说道:“他睡了。”
孟夏点了点头:“臣知道,臣就是看一眼。”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暧昧,赵承不禁疑惑。他又想起昨天曾困扰他的那件事,问道:“卿是怎么遇见长卿的?”
孟夏笑了笑:“陛下和长卿上次来安邑时,长卿曾与臣约好了要一同回长安,结果长卿未能履约;不过他前些天再来河东时,特地路过安邑,臣便和他一起来了。”孟夏看着赵承精彩纷呈的脸,心中大悦,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臣与长卿一见如故……”
赵承忍不住打断了他:“长卿为何要跟你约定一起回长安?”
孟夏诡异地一笑:“自然是因为那只猫啊。那是臣心爱之物,长卿执意要为陛下讨去,总得容人时常探望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他是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赵承抽了抽嘴角:“君子不夺人所好,回去朕会把猫还给你,你也不必背井离乡了。”
孟夏愉悦地向他揖了一揖:“多谢陛下好意,只不过臣与长卿一见如故,已经决意要迁居长安,方可时常与他相叙。”他见赵承似乎要张口说什么,连忙找补道:“陛下放心,通关所需符传文书等物,长卿已经帮我办妥了。”
赵承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心中大骂孟夏无耻,装大尾巴狼坑了他家纪小白兔。孟夏却笑得愈发愉悦了。
终于,赵承装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当他越过孟夏时,孟夏忽然在广袖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对赵承耳语道:“怎么,陛下最后的时候,竟时时佩着他的玉么?”
赵承心中剧震,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孟夏勾起一抹浅笑:“是的,我记得。陛下忘了吗?您当初可是说过,我是个不老不死的巫族妖人。”
赵承冷笑了一声:“倾尽修为?嗯?朕就知道,祸害遗千年!”
孟夏无辜地耸了耸肩:“随您怎么说。不过陛下居然回来了,我也很意外。我当初做了那块玉,只是不甘心他沉冤无处可诉罢了。我想待后世有缘人发现那东西,可以还他个公道,却没想到陛下竟然还念着旧情。”
赵承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朕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孟夏无所谓地转开了脸:“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只是想带他离开而已。”
赵承勃然大怒:“想都别想!孟夏,别以为你是什么巫人后裔朕就拿你没办法,朕可是天子,神佛也要避让三分!”
孟夏毫不相让地瞪了回去:“陛下尽管试试!”
气氛正剑拔弩张时,他们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两人几乎同时回头,只见纪桓披了大氅走出门来。
赵承和孟夏同时挤出一个笑脸,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醒了?”
纪桓一愣,随即失笑:“陛下和孟兄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陛下,臣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回禀。”
赵承可算是没再找事,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得意地对孟夏道:“不聊了,卿回避吧。”
纪桓闻言一回头:“不必不必,平阳之事还多亏了孟兄将证物送至陛下手中,这是不用避着他的。”
孟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如此正好。”说罢便跟着纪桓进了室内。
赵承的脸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