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宁屹扬搭把手,车里大大小小的礼物一趟就全部搬运到屋里。
宁苏意挑拣一番,没等到明天,现场就把礼物分给家里人。
给老爷子新添置了一套文房四宝;给父母大伯买的是保暖的衣物;给宁屹扬挑了一支贵重的钢笔;毕兆云的则是一条爱马仕围巾。至于宁昱安,当然是乐高积木,不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拢共买了三套,城堡c飞机c超级英雄,够他拼好长时间。
难得的,宁昱安抱着积木绕客厅跑了一圈,开心地说:“谢谢姑姑!”
毕兆云见状,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去楼上房间玩,别在客厅里大喊大叫,吵到书房里练字的太爷爷。
宁苏意喝口热茶,瞧着毕兆云挂满温柔笑意的侧脸,心底越发梗得慌。再看一眼旁边的宁屹扬,他手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地细品,面庞俊朗白净,眉宇间早没了当初进门时的郁郁寡欢,满是意气风发c张扬恣意。
“大哥,不忙的话,我想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宁苏意放下茶杯,突然出声。
宁屹扬愣了一下,笑着颔一颔首,起身跟她到阳台去。
正对着阳台的是别墅后院,往日被邰淑英修理得齐整的花草,经过严冬的洗礼,已不剩多少。一些四季常绿的盆栽挪到了屋里,当是增添新年气氛。
宁屹扬侧身而立,手肘搭在栏杆上,比宁苏意高一截,目光自然俯视地落在她脸上,语气带两分笑意:“找我什么事?”
宁苏意没看他,视线盯着后院某一处,平铺直叙:“上个月三号,我去过百乐斋,在那里请人吃饭,无意间碰到大哥你了。你当时并非一个人,我就没上前打招呼。”
宁屹扬嘴边的笑意僵住,继而收敛得一丝不剩。
具体几号他没仔细记,上个月唯一一天去过百乐斋,他身边跟着姚百卉,那是两人的单独约会。
许久没听见身侧的人出声,宁苏意就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意外的是他竟没有掩饰或反驳。或许他自己也清楚,她看到的是什么画面,根本无从辩驳。
宁苏意转头看着他,果真,他脸上几无表情,嘴唇抿得很紧,原本轻松搭在栏杆上的那只手也收回来,插进裤子口袋里。
宁苏意抱臂,微微侧了侧身,没用自己的目光去审判他,没必要也没立场,只淡淡地开口:“于你,大嫂是个贤惠的妻子,于宁昱安,她是称职的母亲。抛开这些不论,她也是心地善良的一个女人,你不该伤害她。”
宁屹扬看着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宁苏意余光瞥见他细微的动作里有几分慌乱,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没告诉大嫂。”宁苏意打消他的疑虑,“我没想好怎么说,也是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先找上你。”
宁屹扬眉目肃穆,一言未发,谈不上松一口气或者别的。
宁苏意没穿外套,站久了就觉得有点冷,语意也似裹了北风,凉嗖嗖的:“就这样吧,希望你能妥善处理。”
跟那个女人断绝往来,再跟毕兆云坦白,或是别的处理方式,她不想再过问,也是没精力插手别人的婚姻琐事。
叶繁霜说得对,经历得多了就能领会到,少管闲事能让自己轻松许多。
宁苏意折回客厅,重沏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里暖着。片刻,宁屹扬也过来了,缄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微微垂头。
毕兆云伸手去探他的手背,他不由瑟缩了一下,毕兆云笑说:“这么凉,你们兄妹俩要谈事也不晓得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
毕兆云觉察宁屹扬神色不对,不禁关切地问:“聊什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宁屹扬看一眼宁苏意,后者眉眼低垂,吹了吹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片。他眸光微闪,含糊其辞地解释:“工作上的事。”
毕兆云果然不再问,因为工作上的事,说了她多半也听不懂。
宁屹扬频频看腕表,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到晚饭时间,他却坐不住,思量许久,还是起了身,一副出门的架势:“我出去一趟。”
毕兆云正掰下一瓣橘子往嘴里塞,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快吃晚饭了,你这时候要出门去哪儿?”
“晚饭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那你早点回来。”
宁屹扬不再应声,阔步走到玄关,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在身上,拿了木柜上一把车钥匙出门。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一路朝大门口驶去。
毕兆云低声絮语,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出门,竟是连晚饭都顾不得吃,明儿就是除夕了,哪能忙到这种程度。
宁苏意不想让她担心,只笑不语。
宁屹扬出门狂飙了一段路,才将车速缓下来,靠边停了车,从置物格里拿一盒烟,撕开透明塑料封膜,抽出一支,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眯着眼猛吸了几口。
降下车窗,一股凉意席卷进来,呛得他咳嗽一声,拿出手机,给姚百卉打电话,告知她自己要过去一趟。
那女人自然高兴得很,要亲自下厨招待他。宁屹扬掐灭了烟,将车窗升上去,阴沉着一张脸,重新上路,往姚百卉租住的公寓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