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左良玉来说这两天的经历实在是太惊险刺激了。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怕乱匪。
像他这种码头上厮混的少年多少也认识一些人无论是码头上的力夫还是魏家胡同的编户甚至是城外窑工也有些认识。
至于说教匪他也大略知晓这些人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城外窑工、城内织户乃至码头力夫里边其实都人或明或暗的是那罗教中人甚至连衙门里也有些官爷知晓这个情况。
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折腾出大事儿来就都相安无事。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谁也未曾想到王伯他们原本只想要闹腾一下让那位无数人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的常公公收敛一些那罗教的人却卷了进来而且明显有不少都是城外甚至是外地来的教众表现出来的狂暴势头也是前所未有的几乎就是要公开的扯旗造反了。
特别是看看整个临清城在这些陷入狂暴而难以控制下的教匪暴民肆虐下已经不可收拾左良玉再是不晓事儿也知道这是出大乱子了。
内城里的卫军和漕军都不敢出城而这一趟出来报信求援看冯大哥的深色表情似乎并不顺利这让左良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官军就眼睁睁看着临清城沦陷大家却还优哉游哉的在这里满不在乎甚至不肯出兵去剿匪平乱?
左良玉的小脑瓜子肯定还想不明白这里边究竟有啥问题但是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在他内心深处种下好像官府也不像自己最初想象的那么让人信任了。
“二郎你拿这张名帖去山陕会馆找一位姓楚的管事嗯暂借三百两银子。”终于冯紫英下定了决心始终要去试一试虽然知道难度很高但是不去尝试就这样坐等这帮子人在这里扯皮只怕三五日后就只能去替他们收尸了。
“啊?我去?”左良玉又惊又喜又担忧三百两银子?!他连五两重的银子都未摸到过这骤然却让自己去拿三百两银子让他有些不敢置信“哥我行么?”
“你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这是那位王执事交给我的没时间了我要先去见人你去山陕会馆找那位楚管事嗯准备三百两银子然后让他带你到东昌府最好的骨董坊等我我会来找你们。”
凭借着前大同镇总兵、神武将军冯唐嫡子的身份冯紫英还是成功的从那王绍全手里获得一些帮助山陕粮帮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不敢和李三才接触太深或许就有乔应甲的原因但是对于冯紫英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可是哥我……”左良玉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热一阵冷手中的笼饼都被他捏成了一团二不自知。
“怎么找不到山陕会馆还是不敢见人?你不是自诩跑过这东昌府好几回了么?不知道难道不会张嘴问?”冯紫英也不客气“让你去见人不是让你去上法场你怕什么?你就这么怕见人?”
“不是哥我去!”被冯紫英一激左良玉黑脸闪过一抹红潮一挺胸膛一把把笼饼塞进嘴里接过冯紫英交给他的名帖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哥那我等你。”
“嗯。”冯紫英也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店家结账。”
没办法现在就只能如此。错估了形势现在就要行险一搏。
现在的冯紫英无比渴望能有一个对当下这漕运衙门里情形了解的人来帮自己介绍规划一下。
陈敬轩虽然也说了一些但是很显然交情没到那个份儿上不可能把一些深层次的东西都告诉自己而且自己的年龄也的确难以让人信任很多东西冯紫英都只能自个儿揣摩。
哪怕是有着前世为官的几十年宦海经历要说这古往今来这当官为吏其实很多东西并没有本质性的变化但他对大周目前行政体系内尤其是具体各个行政权力衙门里的各种运作模式实在不甚清楚所以很多东西他真的是没辙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甚至就只能瞎碰。
总得要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