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啊。”徐苍倒是没有隐瞒：“现在我触及的业务太多了，想要将之整合在一起，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名字就叫苍青。”

“苍青？”陈华信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说实话他不太懂这两个字的涵义。

“好了，观光公司的事情你自己琢磨吧，我就顾着直升机的事情了，搞定了跟你说。”徐苍站了起来，拍拍裤子，打算回基地去了。

只是还没有走开多远，陈华信突然从身后喊道：“老板.......徐苍，公司注册名字叫什么啊？”

徐苍头都没回：“就按着你的名字来嘛，华信直升机公司。”

华信海直全名华信海洋技术直升机公司，这是在将业务扩展到海洋勘测之后改的名字，现在还不涉足海洋勘测，自然加不上海洋技术四个字，独独的华信直升机公司即可。

“华信直升机？”陈华信还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一抬头，已经看不到徐苍的身影了。

......

“什么！是CATIA软件的问题？”在COO办公室里，罗尼·柯维因听到下属报告上来的零件适配性问题的调查结果，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属点点头：“这次出问题的是西班牙和德国的零件工厂，但是确认过他们的图纸没有问题，制造工艺也是严格按照图纸来的。一开始，我们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但是后面意外发现，西班牙和德国的工程师用的绘制图纸的CATIA软件还是用的第四版......”

“第四版？”此言一出，罗尼·柯维因直接拍案而起：“不是已经升级到第五版了吗？”

“没错，不久前达索公司已经升级了CATIA软件。英国和法国的工程师用的是最新的第五版的软件，但是西班牙和德国工程师用的却是第四版。”下属微微叹了一口气：“柯维因先生，很大概率上，这次事件就是因为软件版本不一致导致的。”

罗尼·柯维因人都僵住了。他虽然是干行政管理的，但是并非对技术一无所知。像CATIA这类工科软件兼容性是很差的，版本之间的差异很大。英国和法国的工程师用第五版软件绘制图纸，西班牙和德国的用第四版，这种情况下，零件能适配才是有鬼了。

可是，这种事情是很离谱的，不是吗？

“软件版本差异？”罗尼·柯维因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么严重的问题的起因竟然如此离谱，这是什么很复杂的问题吗？还是说这种事情在核对上很困难？

正是知晓这个原因是何等可笑，罗尼·柯维因才越发感觉到愤怒。

“自空客创立以来，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低级的错误？”罗尼·柯维因脸色铁青，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而是该想着如何补救。

或许是猜到了上司的想法，下属当即道：“现在德国和西班牙那边已经更新好了软件，已经开始加班加点地绘制新的零件图纸。”

“需要多久？”罗尼·柯维因急切道。

下属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两地反馈下来，重新绘制图纸加制造出来估计需要十一个月。”

“十一个月！”罗尼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A380的首机发布会就在一个月后，他们说要十一个月？等他们零件到了，再加上组装时间，那不是一年往上了？就因为他们该死的软件更新问题，硬生生要将A380的首机发布会延后一年？”

如果说延后十天半个月的，空客这边还能想想硬找个理由。可延后一年，这个理由可不好找。

现在罗尼恨不得把德国和西班牙的工程师的全家给杀了，软件更新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搞得现在他如此窘迫，实在是该死。

下属低着头，不说话了。

当然了，这个问题他可解决不了。

有些东西是可以讨巧的，有些东西却是不能。德国和西班牙两地需要重新绘制图纸并加以制造，这种事情可是急不来的。

罗尼脸涨得通红，这是生生气成这样的。

突地，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尼欧缓步进入。尼欧一进来，当即道：“我听说查明白了原因了。”

“一群智障犯下的低级失误。”罗尼恨恨道：“现在也来不及处理他们了，德国和西班牙反馈，重新绘制图纸和制造零件还需要一年以上，尼欧，这时间能拖得住吗？”

“一年？”尼欧脸色一变：“这么久？”

罗尼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德国和西班牙分部那群饭桶竟然不知道更新CATIA软件，现在需要从头再来，一年以上怕是都往少了说了。”

“一年.......”尼欧的表情很是凝重：“这可是不好办啊。”

罗尼挥手让自己的下属出去，然后走到尼欧跟前：“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尼欧龇着牙：“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怎么找？”罗尼咬牙恨恨道：“延迟一年多，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那些航空公司接受？”

罗尼可是知道，为何迎接A380，很多航空公司已经花了不少钱用作前期宣传了。现在空客把他们鸽了，那些航空公司不得血压拉满？

能让这些航空公司接受一年多延期的理由可不好找。

“世界民航史上还从未有过A380这么大的客机，我们可以......将延期推脱于飞机的.......复杂性。没错，就是复杂性，这么大的飞机设计这么多的系统，而且还是首个无纸化的驾驶舱终端，这个情况下出现某些意外的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尼欧说道：“而且，A380根据航空公司要求进行了很多定制化的改变，这也会加大我们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罗尼嘴角抽了抽：“那不是将责任推给了航空公司？”

“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性。”尼欧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这种理由牵强得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

别的先不说，先来个恶人先告状，将自己站在高地上，以此获得某种意义上的主动权。只是，这所谓的主动权有多少，或者说能不能被认可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航空公司的定制化的确会大大增加空客的负担，比如像是某些航空公司甚至将总统套房搬进了飞机里，着实是有些离谱了。

“如果这个理由不能被接受呢，尼欧？”罗尼很是担忧道，这种理由对那些小公司来说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效果，毕竟在交易双方，空客其实是站在主动位的，有时候，小公司自己底牌不够，只能忍气吞声。

可大公司不一样，特别是面对那种巨型公司，空客所有的主动并没有那么多，这种牵强的理由完全不能忽悠那些底气更足的巨型公司。

尼欧沉默了片刻：“罗尼，我们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你自然该对如今的情势有所了解与预估。如果这个理由不能被接受，恐怕......你要引咎辞职了。”

其实罗尼是已经有心理预估了，可当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罕见地沉默下来了。

空客如此看重的项目砸在自己手里，虽然他不是直接责任者，但是身为项目领导人，他的责任也会是不可推卸的。

罗尼并没有后台，空客想要为此找到一个足够份量的背锅人，毫无疑问罗尼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时，尼欧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下，眉头一皱，犹豫要不要接。罗尼注意到了尼欧的表情，摆摆手：“你接吧，都这样了，无所谓了。”

听这语气，罗尼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了。

尼欧沉吟片刻，还是将电话接通了，然后第一句便是：“徐苍？”

罗尼一怔，不由竖起耳朵了。

徐苍这个人对罗尼来说还是有些特别意义的，毕竟给徐苍下黑手的事情是罗尼出的主意，虽说他感觉痕迹抹除得很干净，可这种事情当真说不好。而且，自己这边为了往上爬而下黑手，转手自己负责的项目就出问题了，别说往上爬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难说。

“尼欧先生，走得匆忙，在欧洲的时候没有找你叙叙旧，很是可惜。”徐苍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似是嘲讽，又不像是嘲讽。

尼欧也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

“对的，有的是时间，就好像我走了，但是在欧洲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哦？”尼欧眉毛一挑：“徐苍先生还有事情没来得及，说说无妨，可以的话，我愿意帮个忙。”

“真的吗？”徐苍声音扬了起来。

尼欧肯定道：“自然是的。”

“那帮我讲电话给罗尼·柯维因先生可以吗？”徐苍轻笑道：“我猜他现在心情应该不太好，我跟他说说话，可能他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