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韩冲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火铳的弹药,至此已经部用尽,但左卫营的士兵,依旧在不断地对养心殿发起新的围剿。
三十六把绣春刀在养心殿不同的位置出鞘。
所有人屏气凝神,静候着叛军下一次的进攻。
忍受了一整晚的交战,养心殿里的所有人都呈现出一种相似的疲惫——除了衡原君,他的脸从一开始就是苍白虚弱的。
又一波箭雨袭来,所有人都已经躲在了硬制家具的后面,羽箭刺破了更多的纸窗,将养心殿射得千疮百孔——只有丘实一个人这时紧紧皱着眉头,忍着恐惧扑在建熙帝的尸体上。
箭雨过后,便是冲锋。
衡原君望着从那些残破的窗孔中投下来的晨光——
天亮了。
这一晚,平京城的百姓彻夜未眠。
先是皇帝的丧钟敲响,然后皇宫之中传来陌生而惊悚的交战声。
天蒙蒙亮时,平京城的北门被轰开了。
所有人都在恐惧怕不是金人已经兵临城下,却慢慢听闻,那是恭亲王府的世子带着黑色浪潮般的守陵人回城平叛。
胆子大的年轻人偷偷溜去了平京城的主干道旁,藏在楼与楼的阴影里,远远看着正在缓缓靠近的队伍。
陈翊琮衣衫褴褛,面带泥血。
他手中高举着昨夜黄崇德亲手交给他的遗诏,一步一个脚印,向着平京中心的皇宫走去。
在他身后,五千守陵人的铁甲在日光下折散出寒光。
平京城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他们都戴着黑色的面具,每一步都整齐划一,仿佛从坟地里走出的死士。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平京的上空——
“大周先祖庄公第四十六代子孙,太祖盛元帝第十六代子孙,高祖嘉和帝之玄孙,曾祖天启帝之重孙,先祖建熙帝之孙,新皇恭亲王之子陈翊琮,携五千勤王死士返京,靖平内乱,扫荡逆臣!”
“大周先祖庄公第四十六代子孙,太祖盛元帝第十六代子孙,高祖嘉和帝之玄孙……”
“大周先祖庄公第四十六代子孙……”
靖平内乱!
扫荡逆臣!
百姓们奔走相告,他们背不下陈翊琮前面那一长段祖宗家谱,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昨夜听到的响动是谋反!是篡位!
是谁在谋反?
是谁在篡位?
不知道!
但总之,如今大周的正统血脉子孙,带着一支勤王的军队回来了!
百姓们的脸上显示出某种难掩的兴奋,就仿佛这皇位是他们自家的一般——如今日这样的热闹实在少见。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段今后必然要在史书上被大书特书的历史,如今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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