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灵在讲义中抹去了所有心理学家的姓名,而给他们冠上了诸如“卡氏”“金氏”这样的名字。
而除此之外,她竭尽所能地叙述了自己知晓的一切。
这些的实验前后跨越了几个世纪,它们是人类中最聪明的那群大脑智力的凝结。
这些实验是如此神奇曼妙,让孙北吉听得极为入神。
从费斯汀格的认知失调到阿希的从众实验,再到斯坦福的模拟监狱……在张守中的讲述中,外面的天色渐渐变得大亮。
孙北吉早已经困意全无,这种心智上的激荡体验,在入阁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有了。
他隐隐感到,这本《心理讲义》似乎将人与人群都放在了一个被观测的位置。
它竭力摒弃了所有似是而非的诡辩,试图以一种明确的范式,去理解人心的复杂。
可它本身,又是如此庞杂,如此混乱,充满了学派之间的攻讦和倾轧。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张守中轻声道,“是书中最简单易懂的一小部分。”
孙北吉长叹一声。
他忽然很想再去一趟恭亲王府,将那本《心理讲义》的手抄本仔细翻阅一遍。
“阁老现在,应该是能明白,为何我如此相信这位司药了吧。”张守中笑着说道,“我只等今日中午的谜题揭晓,看她今日究竟是要用何种手段在千人之中搜寻金贼。”
孙北吉点了点头。
心中能装下如此天地的人,必不会做莽撞无由之事。
忽然之间,先前那些盘踞在心头的担忧与感伤一扫而空。
孙北吉也期待起来。
……
养心殿里,建熙帝也在纱帐之后,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柏灵的原稿,每读完一页,他便随意地将稿纸丢在一旁的地面上。
建熙帝扔一张,黄崇德便俯身下去捡一张。
“别捡了,”建熙帝面色如纸,有几分不快地说道,“晃得朕头晕。”
黄崇德退在了一旁,轻声答了一句“是”。
建熙帝的目光没有离开书稿,他低声道,“宋伯宗他们在外面等多久了?”
黄崇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滴漏,“应该……快一个时辰了吧。”
“让他们进来。”
一连串轻微的脚步之后,宋讷搀扶着年迈的宋伯宗缓缓步入了养心殿的长廊。
两人的脸色都带着几分低沉。
宋伯宗的怀里抱着一块扁扁的玉匣,里面放着钦天监对近日彗星袭月的解释。
这,已经是钦天监给出的第四版解释了。
这一次,几乎是宋讷自己拿着笔给他们改了一版,在将三位钦天监监正下狱之后,终于改出了这一版。
两人跪在了御前。
建熙帝连帘帐也没有掀开,“怎样,说吧。”
“回陛下。”宋伯宗轻声道,“经过……钦天监数十位官员的合力,他们找到了真正的新解,请……陛下过目。”
“朕不看。”建熙帝厌恶地接口,“你直接答给朕听!”
宋伯宗点了点头,他颤颤巍巍地从玉匣中取出那张纸笺,佯作仔细地阅读一遍之后,才轻声道,“陛下,这不是上天对陛下的惩罚,而是上天给陛下的预警。是臣民之中,有人将对陛下不利。”
宋讷深吸一口气,“就在……城南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