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前脚见过四位嬷嬷,后脚慈宁宫就说起这事。
太后半靠在软枕上,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刘姑姑拿着美人拳,一下一下地给她敲着腿。
殿内静谧异常,忽然响起一道慈祥又不失威严的嗓音,“人送过去了吗?”
“娘娘放心,方嬷嬷和姚嬷嬷已经过去。”刘姑姑轻声回话。
太后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这人啊,真是奇怪得很,送上门来的看不上眼,自己抢来的倒是重不得轻不得,你说皇帝这是不是自己找罪受。”
刘姑姑轻咳一声,维护皇帝的脸面,“娘娘说得哪里话,熙贵妃与陈府本就有矛盾在先,属实谈不上一个抢字,只能说熙贵妃的缘分,注定应在咱们陛下身上。”
这话倒不是为江善辩解,而是因为她清楚太后现在,不过是因为陛下没答应她的事,而多少有些不舒坦。
她若真的顺着太后的话,等太后缓过这一阵,只怕就要觉得她对陛下不敬了。
太后摇头挥挥手,刘姑姑见状,上前搀着她坐起身,太后道:“到底是入了宫,这脾气也开始见涨,敏贵人和玉贵人那边,你挑支金钗赏下去,也算全了她们的脸面。”
“娘娘......”刘姑姑几不可见地皱眉,话锋蓦地一转,说起刚听到的消息,“就在两刻钟前,御前有内侍去了康宁伯府,陛下允康宁伯世子兼祧两房。”
太后微怔,脑中略微一想,就明白其中可操作的地方,不能说这办法不好,只要昭庆能退半步,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她们不用手上再沾血腥,也不用无颜面对康宁伯府众人。
“是熙贵妃提出来的?”太后叹口长气,“只是昭庆的性子......罢,虽然她有故意之嫌,也勉强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头疼地摁摁眉心,“至于昭庆那边,该学着收敛性子了。”
“陛下与熙贵妃回到仪元殿后,没多久就有内侍出宫。”
刘姑姑斟了盏茶递上去,暗中观察着太后脸色,“熙贵妃初入宫廷,生出立威之心,倒也实属正常,总归没闹得太难看,娘娘您呀,就别让这些烦心了。”
太后接过茶盏,随意地拨动茶盖,散去眉间阴郁,“这人老了,就爱生出些胡思乱想,还好你劝住了我,不然陛下那边多半是要上心的。”
“娘娘说得哪里话,陛下孝顺您还来不及呢。”刘姑姑恭维道。
太后浅笑摇摇头,对此不置一词。
相较于慈宁宫的平和,凤仪殿接连响起茶盏碎地的声响,再一想到被中途夺走的宫权,皇后盈满死寂的眼睛里,赫然爆发出浓烈的仇视之意。
不过江善可不知道这些,她此时正在接见六宫的尚宫,和后宫各处掌事内监。
正殿前垂首敛息站着数十人,江善好整以暇地坐在廊下,翻看着从淑妃四妃手上,拿回来的宫务账册等,或许是知道江善身边有太后的嬷嬷协助,没有人在这时候做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