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值得我疼!”太后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夹杂着深深的痛心,“昭庆,成亲过后就不算小孩子了,不能再事事由着性子......”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表情转为疲惫,“阿善比你还小,却已经能行事妥帖,她不嫌苦累地去外面施粥,你又是在做什么?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你可有反省过你自己?”
见孙女脸上明晃晃的不忿,她无奈地深吸口气,淳淳劝诫道:“我不求你像阿善一样,懂事,乖顺,听话,也不求你孝顺我什么,只要别时时要我和你母后操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历来威严正色的太后,此时更像是一位,替小辈操碎心的寻常长辈。
然而她话里的对象,却哽着脖子一脸抗拒,将她的话完全当作耳旁风。
太后极力忍住喉间的痒意,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不是感受不到,江善与她相处时的僵硬,但人家能忍着心里不喜,对自己言笑晏晏,也没有仗着皇帝撑腰,而张狂得失去本性,这就是她的本事!
再看自己这娇生惯养的孙女,除了身为皇女的地位,哪里比得上人家?而这仅存的一点优势,也终将在日后变得微不足道。
“其他的话哀家不想再说,你现在立刻去给阿善道歉,不然日后你就想再进宫!”
这话里俨然带上了威胁,昭庆公主大脑一懵,过了好半响才有所反应,胸脯激烈地起伏着,鼻翼微张发出沉重的呼吸,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两只冒着火光的眼睛,在微暗的车厢中散着阴森。
积压的怒气席卷她的理智,她猛地从位置上起身,瞪着太后和江善吼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发疯似的吼完,她伤心欲绝地冲出鸾车,驾车的随从吓得拉紧缰绳,生怕马匹受惊出事,她这一声怒吼着实不小,不少人往这边探来脑袋,就瞧见昭庆公主不顾仪态地冲出鸾车,捂着脸凶神恶煞地跑回自己的马车。
人群中出现短暂骚动,前方有内官前来询问,太后让刘姑姑出去解释两句,对江善道:“昭庆让我给宠坏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江善神色从容,淡然笑道:“您言重了,昭庆公主天潢贵胄,有些小性子才是正常。”
太后疲惫地摇摇头,她的一番好心,现在算是全白费了,冲两人挥手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江善与周曦齐齐起身,屈膝福身告退。
因为队伍也要继续前行了,从鸾车下来后,两人不敢多耽搁,浅浅说过几句话,便各自快步回到马车上,而后面听到动静的江琼,气愤不平地一掌拍向车窗。
“她不过是被休的贱妇,就因为靠着太后,现在都要踩到我头上来了!”
“世子妃慎言!”碧桃小心地看了眼外面,忧心忡忡地劝道:“奴婢知道您气不过,但外面人多耳杂,若让旁人听了去,只道您怨上太后了呢。”
“慎言,慎言,我都要气死了!”江琼抓狂地低喝,掀落手边的茶盏,“老天爷怎么这般不公,她都已经被休了,凭什么还能得太后青睐,这明明该是我的!”
碧桃看了眼钻进牛角尖的世子妃,除了叹气别无他法,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江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不过就是晚了一步,她哪点比得上我?既然已经被休,就该老老实实的认命,妄想一朝翻身,做梦!”
她决不能让江善踩在她的头上,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眼里滑过暗光,或许她可以再和慎妃联手......
经过整整两日的跋涉,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队伍在西山行宫前停下。
江善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面前红墙黄瓦的行宫,以及远处蜿蜒而巍峨的山脉,峭壁嶙峋,古树参天,深绿是山上唯一的色彩,伴着顶端缭绕的云雾,犹如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