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会这么惊讶,耕牛既能任重致远,又能犁田耕地,且因其牛筋、牛角和牛皮,是制作‘劲弓’和‘甲’的重要材料,是以大昱有明确规定,民间不得私自宰杀耕牛。
就算是受伤或是年老的耕牛,如果想要将其宰杀,也得提前报于衙门,随后选定一个时间,由衙门的人当场宰杀。
珍珠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贼兮兮提议道:“不如咱们明日去京兆府,状告大姑娘无故宰杀耕牛。”
“大姑娘不是傻子,咱们都能想到的,她肯定也能想到。”流春轻轻摇头,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大姑娘成亲的时候,不是得了好些田庄么,指不定她手上就有一批,可宰杀的老牛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大姑娘今日说的那些话,不会是故意想让奴婢和珍珠听见的吧?”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明悟过来。
相熟的人都知道,江善遇事喜欢找上京兆府,江琼多半是故意露出破绽,引得江善去京兆府告她,待京兆府去查实时,这事必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她只要先露出委屈的姿态,而后再由京兆府查出,她的牛肉来源正当,便能轻易且光明正大的,得一个体恤灾民的名声,洗刷她之前霉米闹出来的影响。
而状告此事的江善,少不得被人指点,一个诬告的名头跑不掉,之前施粥积攒的好名声,也会因此荡然无存。
严重的,江琼那边再让人散播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恐怕就会成为那些灾民,攻击和愤怒的对象。
“大姑娘这心思,也太恶毒了吧!”想明白的珍珠气鼓鼓地吐槽。
江善歪在引枕上,淡淡地说:“只要咱们不接招,她有再多的心思也没用。”
诚如江善所言,只要她们不搭理那边,做好准备的江琼,也只能独自气得跺脚,看向江善粥棚的眼神,恨不得将那里一把火给烧掉。
不能引得江善入坑,但她的牛不能白杀,很快,灾民中就隐约传出,睿王府的世子妃宅心仁厚,慈悲为怀的名声。
至于之前闹出的霉米,那都是让底下的管事骗了,那管事贪念太盛,私自用陈米替换白米,然后再趁着米价上升之际,趁势大赚了一笔。
自然,现在被查出来后,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当着众人的面被打得血肉模糊,原本对睿王府有气的灾民,也在不知不觉中夸赞起对方来。
江善舀起一勺羊肉粥,放到面前伸过来的碗中,旁边一双小手捧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冲着江善扬起无比可爱的笑。
“今日羊肉粥熬得多,若没吃饱可再来打。”她特意挑出两块熬的软乎乎的羊肉,放到那双小手捧着的碗里。
这两人正是之前的那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