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山海关为界,同一条大河,上游被当地人称之为顺河,意为河水充沛,渔产丰饶,风调雨顺。
下游则被当地人称之为石河,却是取得多石之意。
说也奇怪,这条大河,从燕山余脉发源而出,经过大峡谷流出,途经之地两百多里地,上游两岸绿树成荫,物产丰富。最好的年景时,两岸密林还时常能看到不少山鸡、野兔。
而过了山海关,整个下游画风却是莫名突变,一下子变得两岸光秃秃寸草不生不说,而且连肥沃的黑土地也不复存在,尽皆戈壁荒漠,尤以大大小小的黑白石头著称。但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寸草不生的石头,反而给下游人带来了另一种好处——
奇石。
许多文人墨客,豪门富绅,在这种奇形怪状的黑白石,被有心人推上市场后,纷纷慕名而来,曾一度将其中最珍贵的圆润晶莹剔透的黑白子,当做王公贵族之间的围棋雅事,而炒到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上去。
但是什么好事都禁不起竭泽而渔。
没过多少年,当极具观赏价值的黑白石头被挖掘一空后,这下游的石河,于是就变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并且随着大河的日渐干涸而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也正因如此,站在石河这边岸上,吴三桂曾经一度并不着急吴三凤的失踪。
因为,他们几个兄弟,小时候都曾一起研习过围棋。
只是后来性格使然,有的人彻底从文,有的人干脆尚武,只剩下吴三凤一人,对围棋黑白变幻之事始终不改初衷。
而这石河,也是他时常都会光顾之地,在此流连忘返。
所以,吴三桂很怀疑,吴三凤在完成督导信使顺利渡河而去之后,他是不是又一次借着公干又在这里四处搜寻黑白石头去了……
但是,石河与上游的顺河相比,流域范围要长得多,也大得多,足足有八九十里地长短,他若真的潜下心来寻摸起来,找他起来还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让他的探马这么说了一嘴,而且还拿出了实物,吴三桂心里就不得不嘀咕起来。
看了两眼,因为平日他多专注于军务,所以对自家几个兄弟私事方面其实并不熟稔,所以又转手递给吴三辅。
吴三辅接过来看了两眼,马上肯定道:
“二哥儿,你说的很对,这就是大哥儿之物!你瞧,这其实是一个锦袋,别人都用来装一些香艳之物,而他最喜欢装在里面的,就是这里出产的黑白石头。”
“这些年,他可没有在这种石头上花银子,每次都是大把大把买回去,又花大价钱请名匠打磨,他的府上,现在都不知存了多少副这样的围棋子了!”
吴三桂哼了一声,忽然一个花哨的抢蹬俯身,一把捞起自己战马蹄下的黑白石,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随即道:
“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三辅,给你一千轻骑顺河而上,去上游好生搜寻一番,看看三凤会不会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了那边去。”
“我这边,继续顺河而下,且先踏勘一番,瞧瞧是否能找到一些建奴那边的痕迹。”
“记住,不管找没找到吴三凤,你都要在明日午时回来与大军会合!咱们吴氏一门,现在东的东西的西,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吴三辅答应一声,从他自己的山海关守城兵序列中,点出一千兵马,在河岸边辩了辨方向,随即翻身上马,甚至还将自己手里的大刀舞出一个刀花来,方才泼喇喇地引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