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砚领着?身后生闷气的小羊驼,一路慢悠悠地走回了城中。
进城之后,她一直在街上来回闲逛,哪儿都去了,就是没回医馆。
亦秋算是看出来了,幽砚这是懒得?回去打扰树女人和鸟男人的二人世界,打算就这样在外面瞎晃悠,能拖多晚拖多晚呢。
虽说她在和幽砚赌气,可到了饭点,总还是要吃东西的。
人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她现在不是人,就是一只羊驼,羊驼可做不到不为一顿饭折腰。
所以说,小羊驼的决心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某些鸽子作者的加更flag一样,白天刚立完,晚上就能倒。
不过亦秋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气的,为了不让幽砚觉得?她太过好哄,她一边吃着?幽砚喂到嘴里的饭菜,一边冲着幽砚狂翻自己的白眼。
末了,幽砚为她擦完了嘴,她便哼哼唧唧地扭头跑了。
等到幽砚结完饭钱,从食肆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小羊驼已被三个不足十岁大的孩童围住。
他们的个子甚至没有小羊驼高,却围在小羊驼的边上,跳着笑着?,一边拿不知哪儿拔来的草在小羊驼嘴边乱晃,一边伸手摸着小羊驼身上的毛毛,欣喜地说着?好软、好舒服、好可爱一类的词。
亦秋被这三个小家伙摸得有些窘迫,见幽砚从食肆中走了出来,连忙向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幽砚走到亦秋身旁,淡淡说了句:“走了。”
孩子们见“小羊”主人来了,下意识让开道?路,亦秋见了,连忙跟上了幽砚的脚步。
三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追了上来,仰头望着?幽砚,笑得?十分童真。
“姐姐!你好美!”
“你也很可爱。”
“姐姐,姐姐,这是大绵羊吗?”
“是小羊驼。”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它好可爱啊!”
“她很笨的。”
“姐姐,我们能多摸摸它吗?”
“她脾气可差了,不高?兴的时候,会吐人口水的。”
“啊!那它现在看上去不太高兴啊,是不是要吐我们了啊?”
“不好说哦。”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幽砚这个鸟女人竟然有耐心和路边不认识的小屁孩儿说话了。
说就说嘛,怎么还一直不放过她,一会儿说她笨,一会儿说她脾气差……
前者……
前者有事实依据,她也不是不认,可后者绝对是污蔑!
亦秋对天发誓,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羊驼,从小就接受着?讲文明树新风的思?想品德教育,虽有得?天独厚的种?族优势,但吐口水的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小羊驼想到此处,不由得强忍着?不满,疯狂磨起了牙。
好在天色渐渐沉了,那三个小孩儿并没有跟在幽砚身旁太久,便各自跑回了家。
路上行人往来匆匆,仿佛谁与谁都只有擦身而过的缘分。
亦秋一直跟在幽砚的身后,好似这样永远跟着?,便不会断了缘分。
她看见幽砚走在前方,却忽而停下脚步,转身拐进了一间挺干净的客栈。
幽砚到底还是不打算回去了,毕竟那家医馆只空得?出两间供人留宿的屋子,鸟女人从不喜欢与人同睡。
别说人了,羊驼都不可以……
要不怎么说这鸟女人奇怪呢?分明只睡半张床,却偏要赶小羊驼去打地铺。
罢了,习惯就好,反正……
反正也时日无多了。
亦秋这般想着,耷拉着?脑袋,跟着?幽砚走进了那家客栈。
那个晚上,亦秋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情绪低落地抱着枕头,趴在自己的小地铺上。
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一觉醒来,昨儿洗澡时取下的香囊,已经再次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香囊里换好了新的香料,香气清幽怡人,一点不闷。
亦秋抬起头来,一眼便望见了床对面的圆桌下,摆放好的两个瓷碗,碗下压着?一张薄薄的宣纸。
亦秋松开了怀中的枕头,用力舒展了一下四条小腿儿,站起身来,朝那两个瓷碗走去。
左边的瓷碗,放着撕碎的烤饼,右边的瓷碗,装着?满满的牛奶。
碗下压着?的那张纸上,则写?着?两行字。
——我去看看他们,你吃完过来。
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是江羽遥和洛溟渊。
世道?变了呀,大反派都知道关心男女主了,这要被评论区那些哭天喊地的读者见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亦秋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抬头时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幽砚的留书,嘴角忽而止不住地开始上扬。
这鸟女人,以往总是说走就走,才不管她这个小宠物会不会担心害怕。
现在竟然知道要留书说明行踪了。
“算你有良心,今天就……暂时不和你赌气了吧。”亦秋小声嘀咕着?,埋头吃起了自己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