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蔷到现在都还有些懵, 本来倾身想要下车的举措还停留在了半截。
可车厢内的沉寂抵不过窗外人的锲而不舍。
就在宁远雪仿佛确认了些什么,再次利落地敲了敲门框的瞬间——
盛蔷下意识地就看向沈言礼。
奈何沈言礼倒是老神在在的,顺带还朝着她说了句“没事儿”。
他单搭在方向盘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不过半秒的时间, 沈言礼率先开口。
“你要不要我见他?”
主动权就这么轻易地抛给了盛蔷。
她冥思了会儿,下巴尖稍压, 点头的幅度还没完全『荡』下去——
沈言礼已经利落地将车窗摇了下来。
“………”
盛蔷抛开安全带,抬眸望过去。
暖风沿着半开的缝隙灌入。
宁远雪的视线及紧跟着撂过来,什么话也没说。
像是了然,觉得里面就是她那般。
而后他的目光往内里复又探了两探。
在看到两人皆是安稳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后, 他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
刚刚脸上的那股凛然也渐渐地消弭了点。
他没吭声,可接下来杵在窗外的动作,意图很是很明显。
颇有点质问的味道。
“哥……”盛蔷看宁远雪这样, 试探着喊了声。
宁远雪嗯了下应着着,虽是朝着她发出了疑问, 可却是面无表情地看向沈言礼, “不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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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紧跟着宁远雪回到后院的时候, 黎艺颇为诧异。
她用了『药』睡过去后,再醒来觉得浑身都蓄了劲儿, 就想着出来活动活动,奈何刚要打算等宁远雪回来以后进房,就看到他带了盛蔷回来。
“阿蔷……?”
她看了眼盛蔷的房间,复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儿,“我以为你早就睡了。”
宁远雪不吭声也没睡觉, 盛蔷则是略低着头。
黎艺有点莫名,“到底怎么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要和我说一说。”
还是盛蔷率先开了口, “妈……”
她『摸』了『摸』鼻尖儿,看了眼宁远雪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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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盛蔷非要和黎艺一起睡。
黎艺笑她,“我病刚好,你不怕我传染给你?”
盛蔷埋入温暖的被褥,将头靠在黎艺的肩上,“你也说了病好了,还怎么传染给我,就是病没好,我也不走。”
黎艺抚了抚盛蔷的乌发,母女俩一并陷入了沉默。
春夜料峭,外面依稀有月光透过纱窗。
盛蔷享受着黎艺的安抚,抬头问她,“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指的是刚刚,将来龙去脉讲述了遍后,黎艺并不太惊讶的反应。
黎艺略略咳了两声,和盛蔷相似的面容落入枕间。
她看着窗外夜『色』舒缓,嗓音也娓娓,“你是我女儿啊,我能不清楚你的小心思?”
可要黎艺非要说个具体和大碍。
她自己应该也是说不清楚的。
只知晓,某些事在潜移默化中就发生了。
“那个男孩子之前经常过来,有时候你不在的时候,他和他同伴也会过来买水。”
黎艺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回。
那个男孩和同伴从这边路过。
盛蔷刚好有课不在。
一群男孩儿围着,一口一个伯母叫得很是亲热,让她帮忙拿水。
唯有那个年轻的男生没有扒着进来凑热闹,注意力也没放在她那边,径自环顾了周后,目光落在半成品的姻缘结上。
嘴角很轻很快地勾了下。
说到这儿,黎艺笑她,“本来我还没觉得呢,你每天在前铺里做姻缘结,我和你哥看不见?”
盛蔷没再说话。
她柔美的侧脸伏在黎艺肩头,继而正过身来,往下埋了两埋,堪堪『露』出一对儿漂亮的眸。
盛蔷的嗓音轻,眼下从被褥里缓缓而来,瓮声瓮气。
“妈……你觉得他……”
盛蔷问得委婉,黎艺却替她回答了,“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自己认定的,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虽然我也没见他几眼,不好下判断,但能让你这孩子答应的,想来也应该是很——”
黎艺说到这儿,适地停住。
她给盛蔷掖了掖被褥,“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盛蔷眼皮子打架,心中隐隐的担忧落下。
倒也真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留有黎艺睁着眼,了睡意。
她望着盛蔷恬静的睡颜,过了会儿轻轻地下了床,朝着橱柜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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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黎艺和宁远雪都知晓了这件事。
沈言礼再来的时候几乎是毫不掩饰。
初夏冒头,沈言礼从飞行器实验室里出来,径自来到店门前。
明媚阳光打在球网边,蒲公英『露』出绿叶,被晒得泛着油绿。
这个点儿快要到中午了,店铺里唯有盛蔷在,她半坐在木椅上,听到脚步声,半抬起眼看向来人。
而后顿了两顿。
“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伯母上次说让我留下来吃饭,我就来了呗。”
他穿着黑『色』短袖,衬出冷白肤『色』。
“我妈真这么说了?”盛蔷停下里的动作,继而缓缓站起来。
沈言礼掐了掐她的脸,“骗你不成。”
他这么说着,即拂了过来,落在她腰侧,低头问着,“伯母现在在做饭?”
盛蔷点点头,看他细碎的发落在额前,用手捋了两捋。
沈言礼任由她去,目光落在她放置在一旁的姻缘结。
“盛同学,你这姻缘结能从去年做到现在?”
听出沈言礼话里的揶揄,盛蔷被他说的有点赧然,用手捏了捏他的腰侧,“我是因为要埋线好吗,跟以往的那种常规款式都不同。”
沈言礼眉弓轻抬,略微低下头来,凑近,“知道了。”
年轻的男生不等女孩反应,将她推往一旁,直接摁在墙侧的木板处。
他的气息拂在面上,挠得她泛起痒。
沈言礼盯着女孩愈发娇艳的面容,眉眼间聚敛的都是嚣张,“好几天没见了,你要不要给你男朋友一点甜头?”
话里的询问,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笃定。
“………”
这人上来就索要索要。
真是恣意随『性』。
之前上韩束的公选课,到实验模拟室的时候,两人本就成了一组,她当时就被亲得呼吸不过来。
眼下在店铺里,盛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提醒他。
“我妈在……”
沈言礼眼皮半掀,利落地回应,“你刚不是说在做饭?”
原来他之前问黎艺在做什么,是早就打算好在这儿等着呢。
盛蔷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倏然嘴角勾起,“你说,我要是不同意,你在这儿能拿我怎样啊。”
话落,女孩搭上他的脖颈。
略略踮起脚尖,轻声呵气,“我妈就在后院里呢。”
盛蔷现在时不时能反将几军。
沈言礼将她拥得更紧,“不耽误事,让我亲几下。”
料到他在这方面脸皮厚,没想到能厚成这样。
捱不过他的攻势,盛蔷抵住他要压过来的肩膀,双眸水水的,“好了你待着,我来。”
要是真按照着他所说的,压根就不是几下的事儿。
盛蔷现在对他可太了解了。
她将沈言礼反摁在墙上,双往上搭,勾住脖颈将人往下压。
而后唇瓣微微扬起,在他唇上面上点了好几下,“现在总行了吧?”
“有你这么敷衍的?”
沈言礼当即掐住她细腰,眼看着就要反攻而来,动作到了一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却是利落地顿住。
盛蔷不明所以,看他这样觉得有些小小的不服,“我哪儿敷衍了。”
说着,女孩难得又凑过去,刚准备再补几下。
就听到后方传来黎艺的声音,“阿蔷,你们俩过来吃饭。”
“………”
盛蔷的动作顿住,脊背僵住没敢回头。
她抬眼便看向沈言礼,目光里都是质问。
沈言礼懒散勾唇,耸了耸肩,“我刚可提醒你了啊,别赖我头上。”
压根没提醒好吗。
怎么可能赖不到他头上?
女孩目光缓缓下移,动作比起以往,比娴熟。
沈言礼吃饭的时候,黎艺看到那几个脚印。
抬眸看向盛蔷,笑得乐起来,“你啊你。”
盛蔷朝着黎艺喊了声,“妈。”
而后她捏捏鼻尖,拒绝沈言礼给自己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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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再次降临的时候,暑假迎着烈日的洗礼,悄悄地掀开帷幕。
再次期末考后,两人难得有闲时间一起。
盛蔷暑假不能在京淮这边待太久,帮书记弄完事以后得回江南。
递交了下学期双专业的申请后,她很快得到了通过。
沈言礼这学期很忙,中途凭借着飞行器比赛的优异成绩,开始准备参加蓝图杯的竞争。
事实上,这些比赛吸引人的不是名次的前列和嘉奖,而是福利奖品的唯一『性』和独特『性』。
如果获得越高的名次,便能获得越多由航天署直属部门承载而来的全方位支持。
论是技术还是现实模拟,这些会相应地比对学校飞行器实验室内的有关局限点。
两厢结合,在财力人力初步成型的前提下,外界的形势和内部的融合,才是举撑这一行走下去的动力。
因为眼下,远远只是个开始。
未来的探索道路注定不会太平坦。
盛蔷的专业除了舱内模拟,其他的课程堪比三百六十度的素质及技能培育。
京淮航大的空乘专业位居全国第一,而其所出的学生,则是每年各大航空公司竞相选要的好苗子。而正因为这样尽心尽力地栽培,除了按部就班的传统就职以外,额外而来的航空公司入股投资,航空军科院录入的公职,也都为学生们提供了各类的选择。
烈阳炎炎,又到了盛蔷独自待在后院,继而帮书记去航空军科院递交文件的时候。
她刚迈出大门,就收到沈言礼的消息。
他车刚好送去保修,也在市中心这一块儿附近。
两人时有的约会都是不定的。
大多是一拍即合,时间允许便会应约相见。
两人在校内时不时会见面,可毕竟条件有限,单独相处总是不尽人意。
而距离上一次两人单独相处,好像也挺久了。
盛蔷当即应下,驻留在大门口等沈言礼。
航空军科院大门旁有狮子像的石柱。
盛蔷靠在边上,脚底板都被晒得发烫。
蝉鸣悠长,远处的行人在柏油马路上行走,热浪起伏。
周遭的景象仿佛都被虚幻了层,盛蔷撑着伞,只觉得光线好像能渗透伞面,继而在她头顶聚拢而成。
边的燥和热席卷而来。
女孩也没有在玩机,安安静静地等沈言礼过来。
大概是真的也有一段时间没独处,两人对于彼此之间的渴求随着年历的新翻篇,也愈发上了个阶梯。
好比现在,盛蔷目光牢牢地锁住远处的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那道颀长的身影。
就在她等人的间隙,身后军科院的门口的保安喊了声,继而敬了个礼。
随后,大门缓缓地往两边移开。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了出来。
盛蔷听到鸣笛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却发现那辆车在她身边停下。
“盛蔷?”
女孩应声看过去,发现是好久不见的李炎。
自云荟村别后,盛蔷回到校内也没有上过他的课,认真说来,两人偶有的照面都没有几回。
盛蔷对于李炎出现在这边倒是毫不意外。他隶属于航空军科院,在学校内任职是特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