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礼话落, 尾音像是以往那般长长地拖曳着。
盛蔷没开口,原本在他俩后一排的叶京寒却是将视线探了过来。
还有一会儿巴士就要到航大了,他没在座位上坐着, 半躬着腰,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以免有所遗漏。
叶京寒平日里喜静, 一向不爱掺和这些事儿, 就连这两天遇到的那些,他也只是径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询问过多。
可眼下——又是喊了盛蔷, 又是什么留不留印子的, 内容上着实有些……
听到沈言礼的那句话,叶京寒再也没能做到像是之前那般不闻不问, 他的目光直晃晃地落在前排的两人身上, 不加掩饰。
这样的话语本就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偏偏沈言礼还将限定词弄在了她身上。
盛蔷见他望过来,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复又咽了进去。
怎么解释都好像有些不对劲。
难道要说……她确实是睡出了那样的印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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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论及某位全程当了她“枕头”的事例,盛蔷这回倒是没再理人, 有点理直气壮的意味在。
回到绣铺后院的时候, 已然是快接近下午了。
盛蔷手腕绕上去揉着自己的肩颈, 偏过头来缓缓按压。
宁远雪正好准备去之前周末的家教, 出了房间门, 看到盛蔷回来, 停下来问她, “你落枕了?”
“……没有吧。”她单纯是因为之前在车上压太久了, 脖颈那块儿还有些梗, 得活动活动开来才好, 不然现下血液不流畅,连带着揉捏的时候泛起一阵浅浅的麻意。
想了想,盛蔷补充解释,“我刚刚在回来的车上补了一觉。”
宁远雪没再多问,“嗯”了声淡淡应着,又顺带和她说了下,“我先去华荫那边,回来之后和你说下之后的安排。”
华荫就是之前宁远雪之前做家教的高档小区,除却这些,偶有的时刻他还会去便利店打小时工。
他提的事应该是之后代课的具体安排,航大过阵子会放小长假,宁远雪那时候不在。
盛蔷知晓他要去忙,点了点头,连忙摆摆手,“可以啊,你先去,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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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山之行后,盛蔷难得的小感冒了。
大概山间晚风格外凛然,她挨了冻,回来的时候也没做好防护,自然而然就中招了。
不过好在也没维持几天。
感冒好的那天,恰好逢迎盛蔷上体育课。
京淮航大的校际选修是整个学校打乱来安排的,任意报名便是。体育课便在校际选修的范围内,一周统共有两节,一节是班级统一上的常规体育课,还有一节则是任意选择的项目体育课。
有关于项目方面,她没选健美操舞剑亦或者是打太极之类的,选了个网球,和上铅球课的应桃分开来。
今天上的就是常规体育课,以学院班级来划分,体育老师按照空乘学院的制度管理要求,上来就锻炼形体,顺带让大家跑了三圈。
按照计划,今天在操场上还有负重来回跑的训练,以此让空乘专业的学生更好地增强抗压体质。
奈何天公不作美,很快就飘起了雨。
秋天的雨湿重且寒,冷不丁地往小腿肚钻,刻入骨髓那般。
刚跑完步,女生们身子都是松软的,要是淋了雨肯定不大好。
体育老师望着愈下愈大的秋雨,也没继续,吹了下口哨,“今天下雨,那就自由活动吧,大家跟我去体育馆。”
女生们听了兴奋起来,不管怎样,从小到大只要是体育课,好像能够在这个时候进行自由活动,反倒是比下课还要来得自由快活些。
应桃拉着盛蔷快速地加入走向体育馆的队伍之中,“哈哈哈哈我可真太高兴了,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天吧蔷妹。”
盛蔷感冒稍好,还稍稍带了点鼻音。
跑完步以后鼻腔略通了气,但是大概空气里杂质比较多,连带着她的应声都嗡嗡的,“好呀。”
这会儿的体育馆很是热闹。
因为这场突降而来的秋雨,不少在这个点上体育课的学生都被老师领着带过来,作自由活动。
相比外面秋季的寂寥,内里的体育场馆却是响声震天而来。
室内篮球场的嘭然,羽毛球网边围观着叽喳的人,还有在垫子上做仰卧起坐的学生。
不过要说最热闹的,还要属坐在观测台座位上的一群女生。
都在观战场上的篮球赛,时不时放出加油助威亦或者是呐喊的尖叫。
一时之间,整个体育馆宛若烧沸的水炉,汩汩地往外吐着蒸腾而起的泡泡。
盛蔷本来想往篮球场那边眺望,奈何在周遭堵着的人也很多,半个影都觑不见。
她干脆转头去问应桃,“今天是有比赛吗?”
不然为什么这么热闹?
平日里专门去看球赛的人也多,或许今天是在室内的缘故,盛蔷觉得地板几乎都要被震得掀起来。
应桃也好奇,她踮脚后也看不到,随手揪了个路过的女生询问。
“你说那边啊,航天工程学院在打篮球,他们基地那边不能试飞,这会儿就自由活动。”
应桃听了唉唉两声,“怪不得呢。”
盛蔷和她还没走到一旁的观台座,复又被老师喊了回去。
原因无他,有的班级比较严苛,没要求做自由活动,分散着复又在角落里集合,做一些老师要求的准备动作。
原本盛蔷她们的体育老师悠哉悠哉地任由学生们去,到了眼下他观摩了会儿,到底还是让大家集合。
“不占用你们太多时间,把之前练的那套动作再做两遍,剩余时间都给你们自由活动好不好?”
此话一出,当即响起一片哀嚎。
一套动作下来起码要五六分钟,两套还得了,一节课下来本身也没多长时间。
不过哀嚎归哀嚎,大家还是认命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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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叙中场休息,本来在仰头喝水,不知道视线撂向了哪边,顺带着揪了把一旁的沈言礼,“你看,那是不是空乘学院的啊。”
沈言礼懒懒掀起眼皮,目光直落下去。
空乘学院在做她们特有的训练操,周边儿也围了不少人。
盛蔷在队伍的侧方,动作不急不缓,乌发由着弧度震荡的原因,往两边扩开落在肩侧。
馆外天气乌沉,馆内开了大片的照明灯。
衬得女孩瓷肌雪肤,非常得惹眼。
周遭也随之围了越来越多的人。
到了结束后,一道身影走了过去,低头正在和盛蔷说些什么。
肖叙看到此,眸光微微一顿,“盛蔷和宁远雪怎么回事儿啊?”
沈言礼看了两眼,却是径自说道,“她没男朋友。”
“你又知道了?”肖叙狐疑地盯了他两眼,“可我听说宁远雪和盛蔷住一起啊,难道就只是个拼院子的房客?”
沈言礼这会儿将视线抛向他,“哪儿来的听说。”
“好吧不是听说,是我亲自看到的,总行了吧?”肖叙说着,干脆上了航大的论坛去搜,有关这方面总该有些提示。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始搜索,一旁走过几个人,嘴里时不时地调笑着。
虽说体育馆内十分吵闹,但因着离得近,说话的内容也直截了当地传入耳中,清晰又明了。
何方舟今天也在体育馆打篮球,这会儿倒是和沈言礼那帮人分开,两边的人隔着不同的球场在打,分别占据着两厢的位置,互不干扰,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这般也有缘由,何方舟之前那几回也确实是被整怕了。
眼下他旁边的人目光从空乘学院那边落回来,嘻嘻哈哈地笑,“还别说,真挺漂亮,要我说,最好看的还是校花。”
说着,那人怼了怼何方舟的肩膀,“欸,你要不去追追试试看?”
何方舟目光顺延着抛过去,落在盛蔷身上,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
那人见他往那边看,语气里更是怂恿,“身段不错吧,江南那边的妞儿,就是看起来挺纯。”
“纯?”何方舟听了这个字眼,不屑地笑了声,目光变得肆意吗,“空乘学院出来的,能有多纯?私下里不定得有多骚,信不信老子过几天就把她拿下,把她给弄得服服帖帖,到时候到了床上——”
何方舟话音还没落,眼角飞过来一道黑影,径自朝着脸侧飞过来。
他下意识拿手挡,却是迟了。
重物砸在他的鼻梁上,狠狠地怼住,复又落在地面上,弹跳着向上飞出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何方舟被这股劲砸得直直往后退,顺带着膝盖一弯,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声堪比炸雷,惹得在近处的人都驻足回首,朝着声源望了过来。
“艹,谁他妈搞的——”钻心的痛传来,鼻梁那处火辣辣地烧起,何方舟恼羞成怒,半抬起眼往前方看。
看到来人后,他心虚地愣了愣。
沈言礼就站在那儿,视线沉沉地捱过来。
嘴边勾着,目光却很冷。
“你说谁搞的。”
他几步上前,拎起何方舟的衣领,将他拽起来,照着对方的脸,一拳利落且精准,直直地挥了下去。体育馆倏然变得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