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感觉自己快死了,意识早就模糊,甚至都已经看到鬼门关了。
他想在临死前,痛痛快快的喘口气,也好闭上眼。
可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
因为他的脖子,正被李无疆的胳膊,死死的反勒着。
同样,他的两条胳膊,也是狠狠反勒着李无疆的脖子。
他被李无疆勒着,为了活下去,却又必须勒着她,这样才能避免脖子被勒断。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看到他们嘴巴都张开,舌头都伸出来,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脸无比狰狞的模样,肯定会吓个半死。
就算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是高手,其中一个还是华夏第一战神。
什么高手,什么战神啊?
这就是两头恶狼,或者是两条蛇!
说他们是狼,是因为他们的样子可怕。
说他们是蟒蛇,是因为他们死死纠缠在一起时,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俩人的脸上,全是泥土和汗水,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咔,咔咔——
当喉骨、颈椎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时,李骁只想松开手。
他实在坚持不住了。
也不想坚持。
李无疆,太厉害了!
李骁为了帮她解毒,能硬着头皮,和她鏖战这么久,就已经是个奇迹。
他要是还能再支持哪怕一秒钟——
就在李骁要松开手时,忽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厉喝:“李骁,再加把劲,就能勒断臭女人的脖子!只需再坚持几秒钟,就几秒钟!”
李骁精神巨震,刚要发出一声怒喝,却又听到个声音冷笑:“呵呵,你打不过她的。李无疆有多么的凶残,多么恐怖,你比谁都清楚。你死定了,何必在临死前,还徒劳的挣扎?还是放弃吧,痛痛快快的死去吧,这也是解脱!”
他刚振起的精神,立即消失。
最先响起的声音痛骂:“放屁!李无疆明明已经快死了,可能连三秒钟都坚持不住了,你却要李骁放弃。简直是放屁!”
另外一个声音,更大,更沙哑更响:“你才是放屁!李无疆是战神!三大战队的总教官!出道十多年来,未曾一败!难道,你忘记三年前,他是怎么被李无疆踩在脚下的?何况这三年来,他是个傻子,但李无疆却始终每天苦练不辍!”
是啊,是啊。
从小我就被这女人死死压着,何况我变傻,原地踏步的三年中,她从没松懈过呢?
我打不过她的,打不过。
还是放弃徒劳的挣扎,彻底解脱了吧。
李骁心里这样想着,死死勒着李无疆的胳膊,无力的松开,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很清楚,随着他放开胳膊,李无疆立即就能畅快的呼吸,力气倍增,咔嚓绞断他的脖子。
可李骁没死。
因为在他松开腿时,李无疆几乎要勒断他脖子的胳膊,提前零点零一秒松开了。
只是李骁意识已经模糊,压根没察觉出,只在枷锁消失后,连忙张嘴,深吸一口气。
李无疆也在做同样的事。
李骁根本不知道,他和李无疆拼死搏斗了多久,骨头断了几根,身上有多少的擦伤、抓伤甚至咬伤,只是在接连深呼吸后,就疲惫异常的闭上了眼,恨不得心跳也停止,才能好好休息下。
他睡着了,不想再看身边的女人一眼,只想睡过去。
李无疆也睡着了。
但她的右手,还攥成拳头的样子,对着李骁,随时都能抬起,狠狠打在他脑袋上。
至于她所中的霸道春毒,早就烟消云散,不留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骁完全停止的思维,才缓缓运转起来,意识开始恢复。
他首先听到了鸽哨声,呜咽呜咽的韵律,相当独特。
“这不是二大爷养的鸽子吗?他家鸽子,好像只有在太阳即将落山时,才会放出来透透气。”
二大爷是李家村八大长老之一,擅长追踪和反追踪,自诩侦察之王。
据说早在四十多年前,他曾经在那场举世震惊的反击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
不过李骁感觉他就是吹牛逼,因为每次缠着他拿出军功章时,二大爷都说他当年高风亮节,没用。
李骁意识苏醒后的第二反应,就是疼。
浑身骨头寸断,被凌迟一万刀那样的疼。
然后就感觉到了,后脖子处,有被晚风吹拂的凉意。
再然后,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声音,传到了李骁的耳朵里:“无疆啊,骁哥儿今天刚回家,你就教训他了?”
李无疆的声音,自李骁头顶传来:“昂,可不是嘛。他就是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在外这几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背着我到处沾花惹草,欠下了一屁股的风流债,害的我拿命去还。”
“那是,那是。男人偷吃就该打。不过无疆啊,你可别嫌二奶奶唠叨。”
二奶奶说:“虽说男人偷腥被老婆教训,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男人终究还是要面子的。”
二奶奶刚说到这儿,李骁就听到一群纷沓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无忌的童言四起:“都来看呀,快来看呀!咱们的村长,被无疆姐打成死狗,路都不能走,还得被抱着呢。丢,丢,丢!还是男人,还是咱们的村长呢!”
“哎呀,咱们村长,怎么这么不男人啊?”
“都走开!一群小屁孩,也懂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