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酸书生又发病了?日日去那棺材铺写画作诗,还是说要祭奠鬼妻,他哪来的妻子?”小六万分不解道。
“书生嘛,哪有不痴不狂的。”
大日落山,已近黄昏,天边红霞一片,西风一卷,枯叶飘飞,好一片离别时光,四人并排,往那城外走去,影子东斜,越发纤细。
“蒲书生,你的病好了?”
“小生哪来的病,六少侠切莫败坏留仙的声誉。”
“也好,脑子没坏,也不耽误进京赶考了。”
“小生不进京了,也不去考状元了,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若是只浪费在功名利禄上,岂不可惜!”
“那你准备做甚?”
“中原大地,山川河流如此雄奇壮阔,若不纵览一番,便若宝珠蒙尘,利剑覆灰,实是遗憾,还有,小生要写一本书,写尽世间哀怨凄楚,人生沧桑。”
“看不出你竟有如此志向,书名想好了没?”
“暂定名为《鬼狐传》,还未做终想,或以吾书斋命名也未可知,倒是第一篇文章做好了,几位大侠可想观之?”
“哦?那就借你宝书一阅。”
周乾接过纸张,小六与宋大竹均凑过头来,墨香扑鼻,一个个纤细的字体落入眼帘,如沙划痕,酣畅淋漓。
‘宁氏,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
“这是小生自述——”蒲山林在旁讲解道。
“是吗?”小六斜眼看之,满脸不信。
故事很是精彩,与其这几日经历颇为相似,乃一书生夜宿妖寺,偶遇女鬼,二者相爱,然寺主树妖姥姥拦之,被迫分离,又有一虬须剑仙唤作赤霞道人,受于寺旁,求其相帮,二人历经千辛万苦,终斩妖灭魔,书生抱得美人归……
“后数年,宁果登进士,其鬼妻聂氏产二子,一名六儿,一名乾儿,皆仕进有声。”周乾读完后默然不语,忽转头问道:“六儿?乾儿?”
“我们俩成了你儿子?”小六气愤道。
“且听小生解释,”蒲山林连忙摆手道:“二位大侠丰神玉质,本领非凡,若显于纸上,不免太过招风,然若是出生婴儿,便可有种种后续之事。”
小六听此言,顿时消了气,拍其肩膀道:“那便把六子大侠写的威风凛凛些,便不计较你这过错了。”
“其实小生更羡慕你们几位。”蒲山林颇有情绪道。
“为何?”
“小生笔下的人物虽可上游青冥,下经地府,但终是臆想,几位却可真历此情此景,若说小生是写故事的人,几位大侠整个人生便是一则活生生的传记篇章。”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着蒲山林这酸书生竟能有如此感慨,都有不可思议之感,好半晌,周乾哈哈一笑,揶揄道:“看来周某得把自家故事演的十分精彩,方才不负平生之志,方可不逊于你!”
“那周大侠咱们便来比比,看看是你做的好还是我写的妙!”
仰头想了想,一口应下:“好!比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