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自觉十分含蓄而且克制,所以他们居然赶上了宵夜。纪桓饿得不行,却没有吃饭的力气,不由得怨念地看了赵承一眼。
赵承心情大好,伺候人也伺候得心甘情愿。他把纪桓搂进怀里,捡了味道鲜美又容易消化的东西,一口口喂给他吃。等纪桓吃好了,他才乐颠颠地吞了些残羹剩饭,竟也觉得无比美味。
一回头,纪桓已经睡着了。
赵承兴奋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把睡熟的人抱进怀里,如此便可轻易护住他所珍视的一切。
纪桓睡到日上三竿,精神好了些,身上却难受得更厉害了。
赵承把看到一半得奏疏往旁边一扔,满脸笑意地抱住纪桓:“饿了吗?”
纪桓疲惫地摇了摇头。
赵承更凑近他耳边,轻声问道:“可要我给你揉揉腰?”
这回,终于轮到脸皮奇厚的纪公子面红耳赤。
赵承的按摩手法相当不错,纪桓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是哪里学来的?”
那语气里带了只有赵承听得出的浓重醋意。
赵承笑了笑:“我自己学的。”
纪桓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皇帝陛下技术比他还要娴熟,明显不是个新手;时候按摩更是非一日之功,铁证如山。然而纪桓心宽,懒得追究前事,不一会工夫便又在赵承恰到好处的揉捏之下昏昏欲睡了。
赵承前世曾无数次为纪桓按腿揉腰,纪桓身上哪个部位喜欢多大的力度,他都了如指掌;对纪桓的身体,他比他本人还要了解得多。
赵承曾是最温柔的情人。
可是后来呢?当猜疑淹没了理智,当患得患失主宰了情意,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哎。”赵承心不在焉,手上的力度一下没控制好,纪桓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赵承从困惑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过去的事情已经永远过去了,他又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因为要和如意一起吃饭,纪桓才挣扎着保持了坐姿。
如意现在一天里只有几顿饭可以跟阿翁在一起吃——这还得是纪桓醒着的时候。如意边吃边贪婪地看着父亲,忍不住说道:“阿翁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啊?要好好养伤。”
十分平常的一句话说得纪桓面红耳赤,赵承也有些尴尬。他隔空敲了敲如意的头:“食不言寝不语!”
如意对他怒目而视。
如意看着低头不语的父亲,危机感油然而生。乳母讲的那些关于没有生母的可怜的孩子的故事,不合时宜地涌入他的脑海里,如意敏锐地感到,他的阿翁,难道给他找了个继母?
各怀心事的两个大人是不可能察觉到如意的小小异常的,这却让如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阿翁从来没有这么不关心他过。
纪桓吃过饭又回去补眠,反正如意交给赵承他放心得很。
如意闷闷不乐地往前走,难得没要求抱——虽然赵承通常也不会答应他。赵承看得惊奇,一路跟着他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赵承揉了揉如意的头发,柔声问道:“你今天怎么啦?”
如意的小心灵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重创,赵承的温言抚慰简直是雪中送炭,他突然想起赵承平日里的种种好处,似乎这可恶的皇帝也没有那么讨厌。
如意搂住赵承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阿翁是不是要续弦?”“什么?他敢!”赵承第一反应就是勃然大怒,而后他略带尴尬地看了看如意,掩饰道:“如意不想要继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