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一听,赵承竟连符节这种小事都已经想好了,看来削藩之事势在必行,并无多少商量的余地,不由得脸上一黑。赵铭暗暗叫苦,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啊,天子态度温和些,他才好从中斡旋;不然这帮草包群情激奋之下,怎么还肯理自己这把老骨头?而鲁王赵琰全程不置一词。
说实话,赵承也很好奇他这从兄的态度。一方面,他觉得这事关赵琰切身利益,他不大可能会站在自己一边;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这赵琰并不是糊涂人,要真跟那帮人坐了一条船,他怎么会任由他们这么胡闹?
难道说,那些人行事之前根本没告诉过赵琰?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赵承觉得异常有趣。
赵承负责装傻,赵铭负责和稀泥,整个朝会过去了,他们什么都没能议出来。赵铭暗暗叫苦,心想自己可得挑个合适的时候进宫一趟,再跟天子通通气。不过当下还是算了,先操心操心怎么安抚那帮草包才是正理。
也不知长沙王回去以后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总之,三天后,赵承没等到诸侯王逼宫,却等到了匈奴人劫掠边境、杀雁门太守的事。
赵承闻讯震怒。他说什么来着,匈奴人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狼!乐陵公主嫁了才几年?他们就公然毁约!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赵承在宣室殿里急促地踱了好几个来回,下头坐的那几个年轻心腹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又默契地低下了头。
等到赵承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渐渐有了胆子大的开口劝道:“陛下息怒。”
说话的正是跟李固。这人心地不错,做事也扎实,就是人有点木讷。比如这会,他这句话不仅没让赵承息怒,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
好容易逮着个出头鸟,赵承哪有不抓住机会的道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就要对着李固大发雷霆。
这还不得把人骂哭了?纪桓抽了抽嘴角。他赶紧截住赵承的话:“臣有话说!”
赵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护着我?不过他还算给纪桓面子,虎着脸说道:“卿说。”
赵承喜怒无常的时候比这多得多,纪桓早就习惯了。他视若无睹沉稳如常,让在场的众人都暗自佩服。
却不知,也是千锤百炼。
纪桓面带忧色:“这才刚入夏,匈奴正是粮草丰美的时候,他们一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入侵。反常必有妖,在座各位都是自家人,臣有顾虑也不隐瞒;只怕匈奴人这回不是有所图,就是……”
他不再说下去,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匈奴人刚才大赚了一笔,不太可能再想着图谋什么东西;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赵承沉声道:“卿的意思是,可能有人与匈奴,私相授受?”
上辈子并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赵承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不过多年的历练和丰富的经验给了他不同寻常的敏锐直觉,赵承心中一跳,此番大概会有些棘手了。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