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赵承的伤口疼了一夜,纪桓就陪了他一夜。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
等到赵承渐渐不觉得疼了,天也大亮了。
“这药可真不错,活血生肌。”纪桓捧着赵承的手,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说道。
赵承:“……”本来就连血都没流!
他没好气地瞪了纪桓一眼,眼神凶狠。嘴上却说道:“罢了,你快休息吧……算了,就在我这睡一下好了,待会应该还有些事。”
纪桓不做他想,反正两人同榻而眠也不是头一回了。他顺从地在赵承旁边躺了下来,没一会工夫就沉沉入梦了。
赵承却睡不着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直到确定纪桓是真的睡着了,才大胆地睁了开来。
他的长卿一定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赵承这样想着。他很想伸出手,去触碰,去描摹,或者去将这人拥入怀中,可是最终,他也只敢堂而皇之地将眼睛睁得更大。
也许终其一生,这就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他不知道,若是他太过贪婪,太一神是否会连这一点念想都不再留给他。就像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历历在目的悲痛过往。
望而却步……求不得。
……况且昨晚的经历,实实在在地教会了他人为什么需得知足常乐。
今日晚上还有一场,是苏成昭专门邀请他去家中做客的。赵承慢慢闭上眼,同时盘算着怎么尽快把人骗回长安再说。
于是纪桓一觉醒来,听见赵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长卿,你说我该怎么把苏公子弄回长安去?”
纪桓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当然,刚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表情不太明显,以至于赵承根本没看出半分端倪。
“臣不知。”纪桓这样生硬地说道。
赵承以为他是刚睡醒脾气不好,便笑了:“行了行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下。”说罢他翻身下榻,还贴心地给纪桓掖了掖被角。
纪桓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异常烦乱,却又理不清个头绪。不过赵承燃了安神的香,很快,他又不受控制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纪桓再次醒来时,已是月悬中天,房里一个人都没了。他翻身下榻,燃起长明灯,一眼就瞥见黑色的案子上摊着块显眼的缣帛。
上书,“赴约,勿念。”
纪桓:“……”
赵承身边随时会有数人保护,都是训练有素百里挑一的高手,至少安全是不用担心的。可纪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神不宁。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随手拽过旁边的衣服迅速套上,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车前纪桓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苏公子家在哪!
无奈,纪桓只得又回到房中,耐着性子给负责护卫的侍卫传了个信。
纪桓知道消息传的慢说明平安无事,可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很难受,让他坐立不安。这一来一回,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等他终于拿到苏家地址时,赵承已经回来了。
纪桓松了口气。
赵承第一句话是:“你醒了?”第二句则略带了惊恐:“出什么事了?”
纪桓对他这个反应很是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了赵承一眼:“怎么了?”
只听赵承惊悚地说道:“卿居然穿了昨天的衣服!”
纪桓:“……”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虚惊一场,糊弄了两句便代了过去。
“陛下跟苏公子很投缘?”纪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还可以。”赵承满意地点了点头:“成昭有治国之才。”
吃了顿饭,就叫上名字了!纪桓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滋味,鬼使神差地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下次再见苏公子时,可否也带上臣?”
说完他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打扰别人!
赵承想的却是以后纪桓和苏成昭共事的机会数都数不清,自然是早早认识一下比较好,况且他们俩上辈子好像并不怎么投缘。想到这,赵承答应得十分痛快:“自然可以。”
不知为什么,纪桓却是联想到了若干年后如意迫不及待地将上巳节认识的心仪女子带给自己看的情景。……一定也是这样殷殷期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