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纪桓软磨硬泡,终于磨得赵承没了办法,这才答应了他前去河东的请求。这一日本该纪桓休沐,不过等到他从未央宫出去时,都已经快到晚上了。可终于得偿所愿的纪桓并不在意自己这难得的一日假期,喜笑颜开地同赵承告了辞。赵承望着他轻快的背影,心里可一点都不轻快。
为免夜长梦多,纪桓连夜收拾了个小包裹,准备第二天就告辞启程。赵承看着他那个目测连一身正装都装不下的小包,彻底无话可说了。他把纪桓的“行李”扔到了一旁,派人抬出了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其中包括武艺超群的侍卫十人,和一辆舒适宽大的车。
“我就知道你那个府里连个能打理你行装的都没有。”赵承得意地说道。
纪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车抽了抽嘴角:“可是……这车给臣,可是逾制啊。”
赵承:“……”逾制事小,只要他说句有诏便可;可一路惹人注目,暴露了身份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最后郑安不知从哪找出一辆又小又旧的车,把里面打理得精致舒适,赵承才算满意。
十名侍卫是少不得的;而那几大箱行李赵承认为也是少不得的。最后纪桓无法,只得令两名侍卫扮作侍者,加了辆车拉人顺便拉东西。
……眼看着收拾完行装,已是日薄西山,于是赵承高兴地留人又住了一晚。
纪桓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河东的官道,而赵承也在长安开始着手准备起皇后那价值连城的嫁妆。
“走安邑,然后再到平阳,最好绕过永安。”离开长安后,纪桓这样吩咐道。
要走安邑,是因为要去同孟家兄妹打声招呼。他本来跟人约定的要一道回长安,结果上回事出突然,实在赶不及只能失约,纪桓心中颇过意不去。此次再去河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约了。
赵承是在三日后偶然看到他们带回的那只猫,才想起安邑还有个孟夏。他赶忙给安邑令发了道密诏,命他寻找一个名叫孟夏的人,终身不得踏出安邑。
可惜,等安邑令接到密诏时,孟夏兄妹已经在随纪桓去平阳的路上了。
纪桓把车让给了孟知秋,自己则同孟夏并骑而行。孟夏祖籍在蜀中,少时随同逃难的灾民来到安邑,父母俱已不在,而孟知秋则是他在路上捡到的。这传奇的经历听得从小安稳富足的纪桓唏嘘不已,而这么多灾多难的孟夏,居然还见多识广博闻强识,让纪桓实在敬佩。他二人一路走一路谈天说地,不多时便引为知己。
说起平阳侯,孟夏便提起了一则小道消息。
“这平阳侯听说哪都好,就是宠妾灭妻这一点实在让人诟病。长卿不知道吧,前些时候,他为了个貌美的御婢打了妻子。这平阳侯夫人乃是舞阳侯亲姊,一怒之下便要同平阳侯和离,舞阳长公主亲自登门,兴师问罪。现在正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平阳县的人都拿这事当下酒菜呢。”
纪桓有些疑惑。他从没听说过这平阳侯有多爱美人,怎么就办出了这么件荒唐事呢?他不禁奇道:“平阳侯这御婢究竟有多貌美,竟然让他昏头至此,不惜与长公主和舞阳侯交恶?”
孟夏耸耸肩:“谁知道呢,好像是个什么显贵送给他的。哎,这事到了平阳一问便知,全县都传遍了。”纪桓恐怕迟则生变,因此这一路上走得并不慢。不过为了免于遇见永安侯,纪桓特地绕了个路。这一日天色渐晚,他们距离平阳却还有四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