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夷渠,大单于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据说十分着迷于汉文化。
“先生没有碰伤,我就安心了。你们南人身体实在太弱了。”左贤王帐中,夷渠礼貌地招待了纪桓。
表面上沉迷于汉文化的左贤王,心中却对汉族人抱有极度的鄙夷与不屑。纪桓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客气地回礼道:“左贤王太客气了,是仆唐突了。”
夷渠与他的长兄十分不同,他平常不声不响,做事也喜欢三思而后行。这样的人在匈奴并不多见,也不太受重视,因为不够勇猛直爽;若他不是伊丹大单于唯一的兄弟,是几乎不可能被封为左贤王的。
纪桓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夷渠面前,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仆久仰左贤王大名,心折已久,本就想要来拜访的。”说着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金玉珍玩不胜枚举,“薄礼不成敬意,望君笑纳。”
左贤王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纪桓从那堆珍玩之下翻出一把不起眼的小小匕首,递于夷渠面前:“鱼肠剑,相传为铸剑大师欧冶子手笔。此物在仆手中无异于暴殄天物,赠与左贤王正是宝剑配英雄。”
夷渠这才有了三分动容。他克制不住地接过那把小小匕首,将它从鞘中抽出。随着一道刺眼的寒光,那盒中的一个金环应声断成了两截。“好剑!”夷渠忍不住喝了声彩。
表面上看起来是试剑,实则又带了几分威慑之意,纪桓忍不住面露惧色。夷渠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小先生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可有所求?”
等的就是这句话!纪桓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有的!”而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望左贤王在大单于面前美言几句,否则仆完不成任务,回去肯定要受责罚的。”
夷渠笑了起来,戏谑道:“尊使有勇有谋,大单于都敬佩得很呢。怎么反倒惧怕些许责罚?”
纪桓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什么啊,那都是临行前先生教我说的。”他发愁地看着夷渠,眼神里满是期盼:“朝中没人敢来,他们就只好让我来了。先生教我的话,我可是练了很多遍呢!怎么,我说得很好吗?”
被打怕的朝臣,被迫前来的小少年,夷渠看着纪桓一脸的真诚而稚嫩的神色,几乎要相信了他的窘迫处境。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试试看吧。可是如果不成……”
“不打紧不打紧!”纪桓赶忙摆手:“只是这些礼物,左贤王千万要笑纳!”
从左贤王帐中出来,纪桓的脚步轻松了不少。他回到伊丹为他们安排的大帐里,心安理得地往榻上一躺,似乎要把这两天的旅途劳顿全都补回来似的。
该点破的道理已经都点破了,该给的台阶他也给了,接下来……纪桓闭上了眼睛,如果他所料不错,一场硬仗大概不远了,他必须要以最充沛的精力,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