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祚宫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除了赵承就是自己最大,告假自然得问常山王本人。纪桓觉得自己无比体贴:既然常山王念不下去书,那还不如让他先好好玩玩,等静下心来再念。告完假,纪桓满心欢喜地等着看那少年大喜过望的神色,可惜他没等到,因为赵承直接就拂袖而去了。纪桓:“……”精力充沛的少年可也太难伺候了!
纪桓的确是约了人的,他把生着闷气的赵承一个人丢在长祚宫,自己则轻车熟路地来到章台街他常去的那家临云阁。纪桓到时,他那帮跟他一样游手好闲的酒肉朋友已经到了。见纪桓进来,他们纷纷起哄道:“长卿迟了,罚酒罚酒!”
纪桓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将推到他面前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
纪桓在临云阁美人在侧,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赵承却在长祚宫里气得咬牙切齿,真正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庭前鱼池里的鱼被他搅合得不得安宁。他祸害了半天犹不解气,干脆吩咐道:“备车,寡人要出门!”
赵承坐了辆不起眼的小车,一路寻到章台街,终于在一家铺子门口看见了纪桓的骑童。显然,纪桓在里头糜烂,就叫这孩子在外边玩,赵承对身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片刻工夫就把骑童带到了赵承面前。
这骑童日日随着纪桓出入长祚宫,也远远瞧见过常山王几回。他被这近乎绑架的行为给吓呆了,待见到一脸怒色的常山王,更是惊得连行礼都忘了。
赵承懒得计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家公子呢?”
骑童一指街边的临云阁,磕磕绊绊地说道:“公、公子……”
赵承不耐烦等他说完,便跳下车大步流星地闯进了临云阁,对他侍卫焦急的呼唤充耳不闻。
堂堂常山王跑到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地方,传出去岂是好听的?
赵承气势汹汹地推开纪桓的房门时,他正和着一个美人的琴击缶而歌。所有人惊愕地把头转向门口,只见一个满脸阴郁的华服少年正现在门外,那一脸狰狞的样子,仿佛欲择人而噬。
一时间,满屋的王孙公子俱都被他那一身气势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纪桓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把少年推出门外。他把身后的房门关上,有些慌乱地问道:“大王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自己流连烟花之地已经是破罐破摔没人管了,可要是被父亲知道他带坏了常山王,那大概就不是挨顿打能解决的了。
这慌乱看在赵承眼中却又是另一回事,他看着纪桓这仿佛被谁当场捉了奸的表情心里居然也诡异地有些满足,让他总算没再动把这临云阁拆了的念头。十四岁的少年比纪桓还矮大半个头,出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跟我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是鬼混不成了,他总得先把这祖宗安顿好再说。纪桓苦笑了一声,应道:“诺。”
赵承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身后跟了只霜打了的纪桓,一路出了临云阁,坐上了回长祚宫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