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再怎么习惯孤单,他也还是孤单的。
被困在一个地方上千年,突然闯进来一个活人。
周易与木铃铛从前见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乐天派,心大,不着调。
不管好的坏的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人于她来说是一个太阳也不为过。
她喜欢周易吗?
几年的朝夕相处,自然是喜欢的,但绝对未到嫁与他为妻的地步。
这其实算是一种依赖的心理,习惯了两个人待在一起,谁也不想再回到孤零零的时候。
爷爷说了会回来,这一等却是上千年,了无音讯。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周易,木铃铛知道。
他若是离开,定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半点期待都没有。
所以,从周易自主接近她的那一刻,从她开始默认他跟着的那一刻。
她就下了决定,要让人心甘情愿的永远留下来,用各种方式。
她也得逞了。
后来周易不再说要离开的话,可是,她却没有如愿的雀跃。
三年多来,看着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大多数时间周易都在沉默,只有提起外界的一切,提到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那双眼中的神采才会恢复如初。
木铃铛很慌,即便周易说会留下来陪她,她也一样觉得不踏实。
周易表现的越真挚,她就越是不安。
为什么会不安呢?
在周易说要娶她的那一刻,她懂了。
那不是不安,是愧疚。
木铃铛意识中,成亲就代表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那是一把枷锁,是周易亲自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可当那把唯一的钥匙递到她的面前时,她没有将之毁去,而是决定打开它。
大红的灯笼下,屋门口站着的村民身体一样开始变的透明。
他们面露微笑,眼中是一抹解脱。
苗子站在人群中,最后喊了一声。
“哥哥。”
周易抬头望去,苗子手里还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两人站在父母身边,咧开嘴冲他笑。
“我妹妹说谢谢你的酥糖。”
“苗子——”
周易抱着木铃铛,快步走了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在面前消失。
“铃铛,快停下来。”
三年多的相处,虽然知道这些不是人,但看着他们就这么消失在眼前。还是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冰凉,周易语气发颤。
“铃铛,别开玩笑,别跟我开玩笑,我不是说了会一直陪着你吗?”
说着,他迈步朝着院中走去,嘴中喃喃道。
“拜堂,我们拜堂,拜完堂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木铃铛却阻止了周易将她放来下的动作,她仰起头,一张脸苍白如纸,虚弱地笑道。
“不拜了,拜过天地,你就不能再娶别人了。”
周易跪在蒲团之上,一手揽着人,另一只手伸进乾坤袋。
从中拿出了一道蓝符,急急道。
“铃铛,快进这道符里,我带你离开。”
“没用的……这里是我爷爷下的禁制。开启的那一刻,我便与这里成了一体。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出去。”
木铃铛脸色白的近乎透明,身体逐渐僵硬,似乎正有什么从她体内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