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就算想从第三方佐证,也没有人会配合了是吗?
阮天德这是要只手遮天吗?这只老狐狸,简直是要成精了。
攥了攥肉乎的拳头,大大的眼睛微眯了眯,田蜜顿了片刻,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固执的道:“即便如此,就当是程序也罢,该函的证,还是要函。”
函证是审计的程序,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该有的程序,绝不能少。
至于其他的——田蜜伸手,直端端的覆在宣衡握杯的手上,看着他道:“宣衡,接下来,就只剩下实地查看一途了。”
宣衡也不多话,骨节分明的大掌反过来,自然握住了送上门来的那只柔软小手,轻顺了顺她掌心,牵了唇角,问道:“何时?”
田蜜想也不用想,定定的道:“明日开始,三日内结束。”
越快越好,没有时间了,再不能像这次一般,还没开始就被人把路堵绝了,当然,其后对方也会有行动,这就看谁更快了。
“好。”宣衡自是无异议。
定下后,田蜜也没心思跟他谈情说爱什么的,她动了动被握着的手,直接问道:“小川呢?”
宣衡见她眼中有分急迫,不由正经的道:“在衙门里,此时找他,可是有何事?”
田蜜没事的话,是从来不在上工期间找人的,更何况是如此神情。
“田川不是一直想上京吗?正好,凤仙不日便要起程,我便托凤仙带他一程,凤仙有卫队相护,我和娘便也不用担心他安危了。”田蜜如是道。
王凤仙要走,宣衡是知道的,因为那段时间田蜜为她的事儿操了不少心,他便也注意了下这方面的消息,还曾试着宽慰了下田蜜,虽然好像适得其反了。
不过老实说,小川去京都,他是乐见其成的,这也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田蜜也一定会去京都。
心中一下子便甜软了,星眸里荡起笑意,宣衡顺势拉着她起身,当即道:“既如此,我便让小川即刻交接手上事宜,完事后让他即刻回家。”
虽然要走,但该完成的工作,还是要负责任的完成。田蜜点头,让宣衡止步,她先回去,和谭氏一起做些准备。
最大的准备,便是说服谭氏回京城。
倘若可以,她自是不想娘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但是,娘如此柔弱,她又怎能放心的让她留下来?
跟性命比起来,那些,到底要退一步。
一路上,田蜜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谭氏和田川到京都后可能遇到的情况,想的最多最多的是,倘若万万不幸,遇到田家那见利忘义心肠歹毒的一家子,她不能守护在身边,他们又该怎么办?
根本就,不可能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便是现在,都忍不住胡思乱想。
田家人和阮天德……田蜜站在自家院门前,低了低头,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谭氏如往常般,安静的坐在房檐下绣着东西,听见开门声,她手上一顿,抬起头的时候唇角便抿开了,她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柔柔的暖意,温声道:“球球回来了。”
田蜜笑了笑,走过去,在她膝盖边趴下,睁大眼看着她灵巧手指下的绣品,歪着脑袋问:“娘在绣什么啊?”
“娘可真是失败,绣出的东西竟连我女儿都分辨不出来了。”谭氏佯装不满,莲花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满是轻松的打趣着田蜜。
田蜜应景的笑了笑,笑容却始终开怀不起来,谭氏心细如发,自是很快便发现了女儿的异样,她放下织品,轻声问道:“怎么了,球球?”
田蜜低垂着眼睛,抿了抿唇,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后,她抬头看着柳眉轻蹙的谭氏,道:“娘,明日一早,和小川一起,入京吧。”
“明日,和小川,入京……”谭氏莲花般的脸上一片震愣,她像是听不明白的似得重复了一遍,纤长的睫毛无意识的眨着,看着田蜜,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呢?”
“我……暂时还不能走。”事情还没完,她不能走。
无关乎将阮天德绳之以法是否是她的事,而是她既然牵扯其中,就难以自拔。阮天德就是条毒蛇,一旦被他盯上,除非一生一死,否则不可能摆脱得掉。
在则说,阮天德曾是京中人士,她若是逃到京都,就无异于自投罗网。
是以,如今最安全的办法,是让弟弟和娘亲离开,他们走,她留下,阮天德的目标是她。
谭氏看着异常认真异常坚持的女儿,看了许久,渐渐回过神来。
提及京都,她似乎已没有那么恐惧和排斥了,甚至,还有些意料之中。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顺着女儿的发际线滑过,神情很是温柔,温柔中又有着别样的柔韧,她唇边含着柔柔的笑,看着女儿道:“其实,看着你和宣世子出双入对时,娘就知道,京都那个地方,或许真是娘的命数,千里万里也好,兜兜转转,到底是逃不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