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看着他写。笔尖很轻,落在手臂上。
他的字潦草得像他的人,带着散漫不恭的意味。
昨天那几个堵人的同学还在辛辛苦苦写检讨书,等待写完后给虞问水检阅。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在虞问水这里接受折磨,就被带到了办公室。
主任把他们一顿狠批,他自己一个人战斗力不够,还找了几个嗓门大的和他一起来批。一时间移山填海,震耳欲聋。
而没过多久,虞问水也被找了。
找他的还是主任。
主任问他要回了手机,然后问他:“你看了什么吗?”
虞问水说:“打了两局游戏。”
主任点点头。
他和善地握住虞问水的手,说:“小虞啊,你妈妈把你送到这里来,是对你抱了很大的希望。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吗?”
“学校规定过不能带这些东西。那些同学我教育过了,这个东西我就先替你保管了。”
“去吧。”主任和蔼地笑了笑,“没事了,不用多想。”
虞问水离开了办公室。
学校角落里有几位同学。
这几位同学先前站成一排,被主任咆哮着训斥了一个上午。
他们看上去非常不甘心。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就这么任他拿捏?”
另一个骂道:“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他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那个人也不敢还嘴。
过了一会,吐唾沫的那个人突然笑了。
他说:“还有一个办法。”
他看着身边的一个人,露出了笑容。他笑了一会,那个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蓦地惨白。
而其他人,也看向了他。
他说:“不要——不要——”
他们把他推到了他们中间。
“我们收拾不了他,可以让‘它’来收拾他。”
似乎预见了什么,那个吐唾沫的同学脸上露出了笑容。其他同学也纷纷笑了。
而那个被他们围起来的同学脸色越来越白。
他们围着他,把手举起来,围着他跳舞。然后他们烧了一张纸条。
纸条正面写着虞问水的名字。
背面写着,不得好死。
虞问水到教室后,罗吉总是时不时瞟过他。
他的目光躲躲闪闪,虞问水扫了他一眼,没有再看他。
他抽开椅子,在别云身边坐下。
到了下午,终于,在阴暗无人的小角落,虞问水撞上了罗吉。
他说:“……对不起。”
他疯狂地鞠躬。
他说:“那天……谢谢你。”
罗吉问:“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你……还好吗。”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虞问水。
虞问水被他看了一会,说:“还好。”
罗吉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课间他遇到先前那几个欺负他的同学,他下意识地往虞问水那边缩了缩。
而那几个同学面带恨恨之色,却究竟没有和往常一般围到他身边来。
罗吉两个肩膀紧张地耸着,看见他们走开,两个肩膀一下子松了,人也松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虞问水。
学校的新楼快建好了,学校要邀请家长来看看,顺便开一个家长会。
学校在紧锣密鼓地筹办这件事情。
死了两个人之后,西边废弃教学楼的打洞任务仍在继续。“猎人”不肯让虞问水插手,他们轮流挖通道,挖到今天的时候,披肩发女人说,她听到了一些声音。
常常有传言说,这里有闹鬼的声音。
披肩发女人并不这么想。
她觉得,还有可能,是外面的声音……
给她望风的轮到了黑头发啤酒眼镜。
这里一直没有人来,只剩下几天了。他们安排了人把挖出去的土洒在花坛里,还安排了人去偷水泥加固这条通道。
只是,披肩发女人忍不住想。先前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呢。那本日记,又是在记什么?
“咚”、“咚”。
新的教学楼快要建好了。
建六层,容纳更多的学生。
学校准备开家长会,他们派学生去扫操坪和教室。
虞问水给他们帮忙。
有些教室很久不用,落了很多灰尘。学校不大也不小,有的地方有路标。
在虞问水来之前,有些路标悄无声息地变了。
虞问水走到这里之后,看这些路标看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扳了回去。
他去帮班长拿东西,走近了一件储物室。
储物室里叠了桌椅,堆了一堆杂物,乱七八糟,还有很多灰尘。
虞问水走进去的时候差点没给呛到。
他拿手挥了挥。
虞问水走进这间储物室的时候,桌椅似乎微微摇了摇。它们摇起来的样子,就像一个人在摆动。
等到虞问水走过来的时候,一张桌子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
虞问水被人扑到一边去,看见是谁,他没有挣,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住的那一瞬,更多的桌子摇摇晃晃,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