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祖父回答说:“黑水,我听师傅说那是鬼魂的血液,柳条还有一个别称叫‘阴刀’,专门克鬼,用柳条抽打娃娃鱼,就像‘阴刀’砍在鬼魂身上一样,抽打次数越多,‘血’流的就越多,等到了一定时候,魂魄自然就会散掉。”
“鬼魂散掉以后,这娃娃鱼为啥只剩两层皮呢?里面的肉哪儿去了?”我太爷又问。
我高祖父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想不通,其实有些事情,我们不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知道的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好。”
据我奶奶说,我高祖父好像知道娃娃鱼身体里的肉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一直没说过,我太爷对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也没追着问,因为他当时发现这鱼皮对他来说有个大用处,把心思都转移到那上面去了。
我太爷又问,“为啥我遇上的第一只娃娃鱼专门咬牲口肚子呢?”
我高祖父解释说:“那可能是因为小娃娃鱼还没成型,需要在女尸肚子里、也就是‘宿主’肚子里再呆上一段时间,但是这时候,村民们把女尸从水里捞了上来,又把它连同女尸一起埋进了土里,水里的东西离开了水,又给埋进了土里,它不得不从女尸肚子里出来重新找‘宿主’……”我高祖父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说:“还好你把它除掉的早,要是晚了,村上牲口给它祸害完以后,它就该祸害人了。”
我太爷听了,似乎很是受教,他又问:“除了柳条抽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治它们?”
“有,很简单,只要用收魂瓶把娃娃鱼体内的魂魄收了就行了。还有一种办法,在太阳下暴晒,然后淋上无根水,这样可以把娃娃鱼和魂魄一起化掉,不过,这办法太损阴德,最好别用。”
我太爷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知道铁笼子里那只河怪的皮包骨哪儿去了。”
之后,我太爷把一张娃娃鱼皮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整天,接下来,就等着天上下雨了,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早就转冷,已经过了下雨的季节。
另一张娃娃鱼皮,被我太爷把里面的骨头掏出来,又是叠又是捆,做成了一个鱼皮剑鞘,把两仪阴阳剑放了进去。
我听奶奶说,这鱼皮剑鞘很奇怪,带在身上可以驱赶蚊虫。两仪阴阳剑被我太爷遗失在了古墓里,这剑鞘并没有丢,我奶奶小的时候还见过,不过后来找不到了,至于弄哪儿去了,我们家里人谁也说不清楚。用我太爷的话说,可能这东西上面粘着灵气,被别的成了精的玩意儿发现以后叼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高祖父到刘庄看望自己的两个弟弟,兄弟三个喝酒聊天时,刘清跟我高祖父说了刘金和刘大强媳妇溺水的事儿,刘清那意思是说,这事儿好像不太正常。
我高祖父听了也觉得这件事蹊跷,他怀疑那两条人命是我太爷醉酒后一时愤怒所为,后来想了想,我高祖父私下找到巡河父子,问他们我太爷那天夜里有没有找他们撑船渡河,父子几个都说没有,我高祖父心里顿时打了个冷战,这说明我太爷那天夜里一直在河北岸,一夜的时间,他在做什么,可想而知!
我高祖父因为这件事,追问了我太爷好长时间,我太爷咬死了不承认,说自己那天喝的太多了,从二叔家出来以后,迷迷糊糊钻麦秸垛里睡了一夜。我高祖父不相信我太爷的话,心里虽然疑惑,却拿我太爷一点儿办法没有。
一年后,也就是公元1886年,清光绪十二年,丙戌年。这一年,我太爷十九岁,我高祖父五十九岁,我高祖母四十一岁。
也就在这一年,我太爷老老实实跟着高祖父学了一年本事,抓鬼驱邪的手段比过去有了很大长进。
我高祖父这时候呢,又干上了打更的活计。
我高祖父刚回到三王庄的时候,村长王老大就跟他商量过这件事,说夜里只要听到我高祖父打更,全村人都能睡踏实,我高祖父不好推托,点头答应。
我太爷呢,继续跟王草鱼几个年轻人下河捕鱼,过着他那种无拘无束、水上行舟、浪里颠沛的愉悦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的还算安稳。
然而,就在这年刚入冬的某一天,天阴沉沉的,还挺冷。王草鱼的妹妹王小锦突然来家里找我高祖母。
这一次,王小锦来家找我高祖母啥事儿呢?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