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中,张小兰带着应对唐州危机的团队准备出发。
团队有沧兰研究所的王清辉以及助手、保健液厂技术人员、总裁办韦苇等七人,另有两名来自保安队的队员。这两名队员则是跟随团队的保卫力量,是第一次出现在外派的队伍中。
保安队长安喜桂束紧腰带,收腹挺胸抬头,神情威严地将两个保安叫到身边,吩咐道:“张总在外面和岭东的人打官司,绝对不会平静。你们两人平时把防狼喷雾剂带好,眼睛亮一点,耳朵尖一点,遇事勇敢一点,如果平安无事回来,发奖金。”
“放心,安老大,我可是武警出身,什么场面都见过。具体说说,发多少?”
“安老大的,我以前是快反旅的,正规部队。”
之所以选中这两人的原因是他们皆是退伍军人,也是保安队中最年轻的。保安原本没有出差机会,这次被抽出去保护张小兰团队,每天有出差补助,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因此,两个年轻保安都挺高兴。他们平时互不服气,在向安喜桂作保证时,又开始暗自斗嘴。
安喜桂认为这是有士气的表现,对其相互不服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还会扇风点火。
临上车前,安喜桂在两个保安耳朵边嘀咕几句,大意是特别保护张小兰,这是重中之中,其他人顺便看着就行。
安喜桂的工作能力并不是特别强,胜在忠诚。在沧海集团搞虚拟受限股时,梁毅然主力将安保队长级别提到与总监相当,安喜桂顿时写下了“生是沧海的人,死是沧海的鬼”的豪言壮语。他是老江湖,知道自己金钱和地位的来源在于侯沧海,其次是梁毅然,拿人钱财便得替人消灾,张小兰是女主人,自然是所有安保的重中之重。
侯沧海和张小兰站在另一边,说着离别前的情话。
侯沧海叮嘱道:“这一次涉及两个部委标准不统一以及果奶适用标准的问题,背后肯定是王东天在使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竞争还算温和,你到唐州,根本不提与王东天有关的事。先要到唐州卫生防疫站协调沟通,递交我们到山南省卫生、质监、标准等部门审定备案的材料。”
“嗯,我知道。唐州方面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会利用部颁标准含糊的地方与我们扯皮。”
“扯皮就扯皮吧,这种事肯定要较量很多个回会,不会轻易取胜。这就是生意,你别急火攻心,急火攻心以后会变得很老,不漂亮了。”
“电子商城正在搭框架,很快就要出来。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电子商城有可能会很重要,你平时要多关注。”张小兰又展颜笑道:“我就是出个差,还带了一帮人,你别用这么沉重的眼神瞧着我。”
展颜笑时,她露出了两排糯米一样的漂亮牙齿。
侯沧海望着让自己沉醉的糯米牙,有一个念头冒了起来:如果张小兰发生不测事件,那怎么办?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浑身发冷,暗咬牙齿:若是张小兰真要发生不测,那自己也就不管是不是违法,不管沧海集团还是否存在,必然要拼个鱼死网破,什么手段最恶毒,就使用什么手段。
“老公,你在想什么,突然走神了。”
“我在想到了唐州会遇到什么事。”
“想也白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送走客车,侯沧海来到梁毅然办公室,详细谈及张跃武与马文昌的争斗。
梁毅然听说张跃武和一大恶人体系发生冲突,直抽凉气,搓手,道:“他们面对面刺刀见红不是好事。一大恶人是黑社会,可以将脑袋别在裤子上玩,张跃武是合法商人,玩不起啊。好人不跟疯子斗,合法商人更不能和黑社会斗,若是把自己变成黑社会代价就太大了。”
整个沧海集团里,最了解一大恶人内情的就是侯沧海和梁毅然。两人对一大恶人了解得越多,变得越发慎重。
侯沧海道:“我岳父和我们当年在锁厂时一样是被动应战。这是怀壁之罪,没有办法躲避。我要到聂武武校走一躺,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保卫人选。以后要成立一支正规的保卫队伍,由你全权指挥。”
“把任强弄到综合中心。任强脑袋灵光,我比较欣赏他。”
“算了,让我考虑。我先到聂武武校,看能不能寻到合适的人。”
在《少林寺》播放以后,全国兴起了一股习武热潮,侯天明和侯沧海分别都拜过厂里会武术的老工人为师。武风最盛时,侯沧海所拜师傅谷凤鸣曾经多次带着徒弟们到聂武所在的刑警队进行切磋。后来聂武离开刑警队,开办了武校,侯沧海也随着师傅谷凤鸣在武校见过聂武。读高三时,侯沧海师傅得癌症过世,他与聂武的交往便断了。
侯沧海到小食堂的酒柜里翻找一会儿,找到两瓶高度酒,前往聂武武校。
小车从江州面条厂出发,很快就转到了南郊。聂武武校的真正名字是江州武校,校长叫聂武,大家习惯称之为聂武武校。
车至大门口,侯沧海见到一个面熟的老人站在铁栅栏大门后面,想了一会儿,记起了老人名字,道:“老江头,开门,我找聂校长。”
听到来人称呼自己为了老江头,守门老人便打开大挂锁,拉开铁门,道:“人老了没记性。你是那个?”
侯沧海便报了师傅名字。老江头哦了一声,道:“老谷啊,我记得。你是世安厂的,和天明一样。天明在武校开了一家拳馆,生意还不错。老聂回来了有一个月,今天中午你可以陪他喝两杯。我老了,喝不动了。以前喝八两,现在喝半两。”
从聂武武校开办以来,老江头便在此工作。虽然早就过了退休年龄,仍然不肯回家,不要工资都不回家,宁愿守在武校,过清闲日子,不想去见到总是伸手要钱啃老的儿子们。上一次小儿子过来缠着要钱,不能如意时,脏乱连篇、聂武看不过去,直接过去摔了小儿子一个跟头。如果不是聂武出手,说不定小儿子还会赖在这里不走。
聂武背着手在武校内转圈。
如今武校主体业务实际停止了,有两个场地租了出去,一个租给侯天明弄拳馆,另一个租给一个减肥中心。聂武每天到训练场看一看,听一听粗重呼吸声,便觉得心情愉快。其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发展,事业挺好,经常打电话让老父亲过去居住。聂武到两个儿子家里都去住过,住下来的感觉可以用“混死等死”四个字来概括。聂武最终选择回到自己一手创建的武校,站在这一亩三分地,生活便觉得有了些许意义,不再是等着走向死亡的老人。
“聂师伯。”侯沧海提着两瓶酒,朝聂武迎了过去。
聂武打量眼前人,道:“你是世安厂侯什么玩意?”
侯沧海笑了起来,道:“侯沧海,师傅是谷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