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否投资这件事情上,陈杰和江莉私下做过沟通。毕竟这是要砸锅卖铁的投资,如果做亏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江莉从二七高州分公司来到江南地产以后,彻底颠覆了以前形象。她除了护肤品以外,基本不施粉黛,整天素面朝天。侯沧海见到形象朴素的江莉时,偶尔会想起第一次在歌厅聊天时江莉浓妆艳抹的形象。这两个形象反差如此之大,几乎可以看作两个人。
“你准备投多少钱?”陈杰点燃一枝烟,递给餐桌对面的江莉。
江莉摆了摆手,拒绝了这枝烟。她用吸管喝着果汁,道:“具体数额不清楚,我要回家抵押老爸老妈的房子。如果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这边土地又不增值,那就惨了。”
陈杰道:“既然有这个担心,你为什么要答应侯子。”
江莉想了想,道:“我经常在想我爸为什么不能发财,理由很多,最要命的就是在年轻时候太担小。当时他们厂里很多技术员都帮着乡镇企业做事,星期一到星期六在工厂里上班,星期天跑到乡镇企业工作,后来这帮尝到甜头的技术员大多辞职,日子过得挺好。我爸不敢辞职,总觉得辞职风险太大,结果错过了创业的最好时机。等到工厂跨掉以后,他连生存都困难。吸取了我爸的教训,既然有这个发财机会,我想赌一把。”
“赌输了,怎么办?”
“我相信侯子的眼光。而且买到一块地,不会输得太厉害,最多就是没有涨价。”
陈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侯子敢赌所有家产,我们为什么不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南地产这么一个小房地产公司,内部分为三派,一派是以武雪为首的张家老资格派;一派是以侯沧海为首的新人;还有一些是两边都不沾的散仙。
陈杰和江莉是最完全的侯派人物,平时走得近,接触多,关系慢慢变得密切起来。
下定了投资的决心以后,陈杰找建筑商朱永波借了一台宝马,开车回南州。他先将江莉送到杜青县家中。到了家属区,江莉跳下车,邀请道:“时间不早了,吃了午饭再走。”
陈杰犹豫片刻,道:“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等我吃午饭。”
江莉望着远去的小车,略有些失神,随即自语道:“爱来不爱!”
她与杨兵分手后,便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当过小姐的历史会给自己带来持久麻烦。陈杰明明喜欢和自己呆在一起,可是他们之间隔着玻璃门,将前进一步的可能性牢牢挡住了。等到小车消失,她心道:“自己不可能在熟人里面谈恋爱,只有等赚了钱,彻底埋葬了那一段历史,再寻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优秀男人。”
陈杰在开车回李渡县时,江莉挺直的鼻子和修长的腿总在脑海里晃来晃去。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江莉没有以前做小姐经历,自己肯定早就会发起爱情攻势。他在派出所工作时,参加过无数次扫黄行动,抓到过很多衣冠不整的女子。这是一个特殊心结,陈杰始终解不开。
七天后,筹措资金的江莉和陈杰先后回来,确定了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的投资额度。
侯沧海出资一百四十万。这是他所有的钱,包括江南地产工资、抗生素利润和投资华魏所得。
陈杰筹到五十二万。他多年当公安,积累了不少人脉。但是,借了这一次钱后,以前的人脉算是消耗殆尽。若是投资失败,以后再要开口就难上加难。人情是银行卡,若是不往里面加钱,钱总会越取越少。
江莉筹到了四十万。这也是她所能筹到钱的最大额度。若是投资失败,还不上钱,导致的结果是父母的住房将被银行收走。
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取名为望城房地产公司。侯沧海占股份百分之六十,陈杰占百分之二十二,江莉占百分之一十七。侯沧海是望城房地产公司董事长;陈杰为总经理,负责日常工作;江莉任副总经理,分管财务。
办公地点租用了新区为入驻企业准备的办公室,暂时未挂牌。
当前麻烦在于侯、陈、江三人都在江南地产工作,如果三人同时离开江南地产,会给公司造成很多麻烦,有点不太仗义,所以暂时没有办法一起离职到望城房地产公司。
三人计划将工作分成三步走:
第一步,江莉最先辞职,跑成立望城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手续。设立的一般程序主要包括工商登记和资质审查,这两者都有很多限制性条件,当前最难过的一条是专业技术人员的资格证书和劳动合同,这需要用一些策略性手段;
第二步,在江南地产销售开始以后辞职。在这个时间段,陈杰在江南地产的作用已经不大,离职后不会影响江南地产的业务开展;
第三步,侯沧海则要拿到当初约定的利润以后,才最终离开江南地产。
除了三个股东暂时不能到望城房地产公司工作以外,望城房地产公司最困难事是没有合适的办公室人员、财务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这和侯沧海当年做伙食团时缺兵少将的窘境一模一样。
陈杰以前是公安,与建筑界不搭边,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江莉以前的关系要么是同学,要么是歌厅小姐,更没有合适人选。侯沧海在政府机关工作过,接触面相对宽一些。为了尽快将望城房地产运作起来,他决定到江州挖人。
结束江南地产工作例会以后,侯沧海开着越野车回江州。寻找外甥女小河是侯家人时刻都挂在心中的一件大事,全家人始终没有放弃。
为了碰运气,侯沧海没有从高州直接回家,而是先到达邻近的湖州市,在湖州各地漫无目的地行走。走遍湖州以后,又从湖州来到秦阳。在秦阳转了一大圈,再从秦阳折回江州。
寻找了接近两天,仍然一无所获。不知外甥女小河生死,不知小河是否受到虐待,侯沧海心情越来越沉重,特别在第二天下午开车回到六号大院时,他的心情沉重得可以将人压跨。
家里,母亲周永利带着小溪在玩积木。小溪是小孩子,在妹妹小河最初走失时,还经常念着妹妹。时间长了,她也就将小河淡忘了,开心地玩着积木。
“我妹在哪?”侯沧海站在客厅问道。
“你妹在岭西。”周永利望着削瘦的儿子,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