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首领在最后一刻松了手,瞥了一眼失去意识昏迷的男人,缓缓站起身。
刑牢外的属下立即上前递上一块干净手帕,凌首领接过擦了擦手指,“留口气别弄死了,等他招供了第一时间禀报我。”
“是,首领。”身后的人低低应道。
等自家首领一离开刑牢,那名属下立即招呼来两名同伴,娴熟有度手脚麻利地将地上昏迷过去的顾北煦双手绑缚,吊了起来。
此后的连续几天里,顾北煦身为一个王爷算是见识了暗卫折磨人的颇多手段,以身饲虎都是幸运的。原来岺儿统领的暗卫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东西。
一开始,那暗卫还会审问他几句。“叫什么?”“从哪儿来?”“做什么的?”
顾北煦想不通。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他的身份他的一切,他们的首领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顾北煦浑身疼的厉害,除了皮肉上各处的血淋淋的刑伤,还有经脉寸寸侵蚀切割的钻心剧痛,他不知道这噬心蚀骨的疼痛是为何?
顾北煦一声不吭地忍着,死命的咬着牙,清晰地感受着如同淬火的鞭子在他身上撕开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意识昏沉时,顾北煦又忍不住伤心:终究是他一片真情错付,岺儿还是那个杀手首领,这一切的一切,自己不过是她万千任务的其中一个而已。
可是意识清醒时,他又本能地摇头,他不相信岺儿会这么对他,他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的虚假。两年的朝夕相伴,他们还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他不肯相信,凌子岺为了顾赫言,真的要帮皇帝杀了他。
浑浑噩噩间,顾北煦又自艾自怜,他太疼了,实在太疼了。要是岺儿真想要他的命,何必这般费事折磨他,直接捅他一刀岂不是更干脆。
“怎么还是不肯交代吗?”时隔三日,凌首领忙完外面的事儿,回到据点的刑牢,也瞧见了似血葫芦一般吊挂在梁上的男人。
她从南疆办完事抽空去了一次渊国驻地军营,近距离地见到了军营里的镇北王,对方警惕性很高,她一靠近主账营地两人就交手打了起来。
两人长得确实模样一致,身材一致,连武功路数都一致。要真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两人身上的气质有些许差异。
军营里的镇北王一副威煞八方,杀伐狠戾的王者之气;而她在树林遇到的镇北王就一向歃血阎罗的凌首领实在受不了被一个陌生男人那般亲昵地喊着。
“属下无能。”执刑罚的人收了鞭子。
凌首领冷笑,瞧了眼男人身上的伤:不是你们无能,是他骨头太硬了。
顾北煦吐出一口血,含糊道:“岺儿”声音嘶哑,只有一丝气息微微吊着。
身高受限,凌首领听不清那男人说了什么。惨淡幽暗烛光下,那男人嘴角挂着猩红血迹,与白玉一般的脸相得映彰,在四目相接时一双丝丝血红的痛楚眼眸便忽然间柔和下来。
凌首领不由愣住。
“岺儿疼”
这回,凌首领是听清楚了,她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在跟她撒娇。这这人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吧!
顾北煦被放了下来,浑身发着抖瘫在铺满干草的地上。被整整吊了三天的手腕几乎脱臼,就在他刚想缓口气的时候,丹田一阵阴寒之气迅速顺着血脉而走,经脉突然尖锐地疼起来。
他疼的牙关紧咬,汗如雨下,蜷缩成一团抵住胸口,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冷汗浸透身上的伤口,混着血黏在一起,刺痛发烫。脆弱的经脉如利刃千刀万剐,纵使疼的撕心裂肺,顾北煦也舍不得晕过去,他怕他再一睁眼,岺儿就又不见了。
下一刻,凌首领捉住了他的手腕,皱眉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