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朝陈一寿笑了起来:“精盐!”
“精盐?”陈一寿很是不解,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陈凯之笑了笑,便跟陈一寿认真的解释起来。
“所谓的海贸,本质上就是互通有无,大陈的丝绸和织布,乃至于是瓷器,是大陈有,而海外所不曾有得,将这些运到海外,才能牟取到天大的暴利。”
“既然如此,船队就需要大规模的进货,不过,要从丝绸和瓷器,乃至于织布这些商品追查,实在太过于繁琐,而且也未必能确定,这杨家的船队,会在大陈进货,谁知道会不会在吴楚呢?即便是在大陈进货,天下丝绸、瓷器的生产地,何其多也,谁知道,他们从哪里进货呢。”
“可现在,大陈又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特产,便是这精盐,精盐的好处,自不必提,朕敢保证,眼下在这普天之下,定是独一份,而这等商品,一次的出货量极大,兜售起来,也极为便利,且因为独一无二,只怕比丝绸、瓷器的利润更大,杨家人既是互通有无,就一定不会放过精盐。”
陈一寿一面听着,一面点头。
陈凯之则继续分析起来。
“从精盐这里着手,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生产商只有一家,别无分号,他们想进货,只能想尽办法,自济北的盐场入手,无论他们打着任何的名号,采取何等的方法掩饰身份,朕只需关注一件事,那便是,专找那些进货量大的商贾着手,查询他们的入手了这大宗的精盐之后的踪迹,顺藤摸瓜,就能有所收获。”
陈一寿细细一想,不禁点头:“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说得不错,自这里入手,想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凯之一笑:“这还只是其次,既然是进货的,牵涉到的,定是大规模的钱财,如此多的钱财,海外的杨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心的让阿猫阿狗在济北运作呢?那么,这个在济北负责买盐之人,定是海外杨家之中重要的人物,这样的人,一旦拿下了,那么,这个所谓的杨太公,也就无所遁形,甚至他们在海外的许多事,也就清晰可见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朕挖出这个人,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陈凯之目中闪光。
杨家……
自己自来了京师,不,或者说,自己的命运,自从身上有了胎记,遇到了陈无极开始,便一直和这个杨家息息相关,即便自己登基为天子,这杨家,依旧还如一柄剑一般,悬在自己头上。
从前一直都是被动,被杨家编织进一个又一个网中,可现在,终于可以主动出击。
他目中精光闪闪,整个人焕发了全然不同的气质,仿若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他含笑着朝陈一寿一字一字的说道。
“朕等这一日,可太久太久了,今日,总该揭开这一切,朕……要去济北!”
“陛下……”陈一寿反而忧心忡忡起来,不禁劝谏:“陛下乃千金之躯。”
他的意思陈凯之都懂,
可此刻陈凯之只想将这杨家的毒瘤给除去,因此陈凯之朝他摆摆手,一脸坚定的说道。
“朝中现在无事,朕这辈子,怕也永远成不了太平天子,朕自幼,也非长于深宫,因此,这朝中之事,有太后和你,朕心里放心的很,何况,现在关中平定,天下还算安定,朕也不需操心什么,对朕而言,这海外的杨氏,乃我大陈心腹大患,朕岂可坐守在宫中呢?济北那儿,没有什么妨碍,朕早该去看一看,陈卿家也不必担心朕,朕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到朕。”
陈一寿劝不住,不禁苦笑着摇头:“是啊,其实当初陛下奇袭关中,老臣便觉得不妥,可之所以没有全力劝谏,却是知道,陛下非生出宫中,也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
说到此处,陈一寿突觉得自己说得话有点不妥,忙是看了陈凯之一眼,却见陈凯之没有介意,他才继续道:“陛下自小便是民间,此后出仕,允文允武,哎,陛下若是不肯安分在宫中,老臣怎么拦得住呢。”
陈凯之笑了笑:“成大事者,总要与众不同一些才好。现在,总算有了一点儿眉目,朕是该尽力而为了,何况……”说到了济北,陈凯之双目之中,掠过了向往,徐徐说道。
“朕早想去济北看一看了。”
对济北的情感,绝非是陈凯之空穴来风,这些年来,本就是陈凯之成就了济北。
这济北,更像是陈凯之无数的想象所规划,某种意义而言,济北更像是自己的精神故乡,或许,唯有那里,陈凯之才能想象到自己曾在前世的事。
他打起了精神,正色道:“无论如何,朕也要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所以,也未必是朕要去查办什么重要的事,权当是朕去游历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