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无极心有余悸的样子。
陈凯之却又笑了,朝他徐徐开口说道。
“不,乱了才好呢,乱了,这忠奸就可辩了,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岂不是一目了然了吗?朝中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到时,便都在锦衣卫的眼底了,到时,谁可重用,而谁靠边站着,也就不必费心,此次,是天下人探一探朕的实力,朕让他们看看,朕作为君父,能否保护自己的臣民。而对他们而言,什么人值得信赖,什么人不可信任,岂不也是一次朕对他们的试探?”
他眉头一挑,露出幽暗之色,感叹起来。
“这世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此次,便是一个机会。”
陈无极若有所思,觉得陈凯之说的有道理,因此他不禁连连点点头。
“臣弟明白了,可臣弟还是有些担心,皇兄,万万小心哪。”
身后的勇士营将士们,显得极为安静,每一个人默默的吃着干粮,喝着水,没有交谈,四周显得很安静,唯有浅浅的咀嚼之声。
远处,则有灯火隐隐出现,却见那张铭打头,后头是数十辆车马,都是空车,而拉车的有牛有马,他气喘吁吁,快步上前,朝陈凯之一笑,行了礼。
“这些人,都是卑下的心腹,陛下,只需押着他们,前往长安,还有这个……”他取了一个腰牌下来,递给陈凯之:“这是令符,若有人查验,只需取出,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陈凯之微微皱眉,不禁淡淡问道:“怎么,张巡检不随朕同去?”
张铭忙是朝陈凯之郑重说道:“卑下倒是也想鞍前马后,不过,卑下乃是水路巡检,并不负责粮草押运事宜,倘若去了,反而可能会有人疑心,何况,卑下若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多半水寨这里,也会有人觉得不对劲。”他随即又道:“若是陛下非要卑下同往,卑下同去便是。”
陈凯之便收了腰牌,朝张铭笑道:“哪里的话,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既如此,那么张卿家便在此吧,待朕平了长安,你再入长安听封。”
张铭便拜下,哽咽道:“卑下多谢陛下。”
陈凯之随即便朝周围的喊道:“来人,集结,准备出发。”
一声令下,将士们迅速的集结,随即押着车,朝着长安方向而去,其中一个赶车的车夫在前,负责作为向导,因是在黑暗之中,所以走的极为缓慢。
张铭远远眺望,见陈凯之等人走了,方才长长舒了口气,他的目中,带着惊喜,更透着雀跃。
原以为,这一次虽可以钓来大鱼,根据主人的预测,此次来奇袭的,定是勇士营精锐,一旦在此围歼了勇士营,则大陈朝廷,怕也对关中莫可奈何了,甚至直接打破勇士营不可战胜的神话,更是奇功一件,可谁料到,来的,竟是大陈天子。
钓来的,竟是此等的大鱼,若是此刻,拿住了陈凯之,这是旷世奇功啊,他舔了舔嘴,几乎可以想象,今日之后,一切都将天翻地覆,而自己,凭着这个功劳,怕也足以贵为公候了。
………………
甘泉宫。
陈艳义背着走,在寝宫里来回疾走,显得很焦虑。
他年过三旬,在这宫中冉冉的油灯下,显得还算年轻,因保养的好,以至于面上的肤色,竟如女子一般晶莹剔透,只是显然,他无心就寝,身为孟津郡王,他在宗室之中,显得并不起眼,直到有一日,杨家人派出了车驾,直接将他接来了长安,随即让他进入了甘泉宫,面南而坐,关中文武对他朝拜,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都是惶恐不安的。
可等他成为了‘大陈天子’,陈艳义在紧张过后,竟开始渐渐的觉得这地位的的天翻地覆,竟让他开始享受起来。
杨家人似乎对他不错,大小事务,无不禀奏他,而其他文武官员,也对他毕恭毕敬,身边无数人在称颂着,说他如何圣明,如何像极了太祖高皇帝,陈艳义开始渐渐沉浸其中,随即,便开始在想,连那来路不明的陈凯之,尚且可以做天子,自己同为太祖高皇帝之后,何以不能做天子呢?朕哪里及不上他?
何况,这关中之地,沃野千里,固若金汤,坚如磐石,退,可关起门来,称孤道寡,进,则可图谋天下,杀入洛阳,自此大陈再无二主,岂不是妙极了。
因此他开始打起了精神,任命了几个杨家人为大学士和大都督,又任命了六部九卿,每日竟也开始学着批阅奏疏,发布一桩桩旨意。
自然,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最大的敌人,便是陈凯之,便是那洛阳的朝廷,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因此,对于接下来与洛阳的战事,是重中之重。
好在内阁大学士杨琛精明强干,竟是设下了一局,起初对这个局,陈艳义是极不看好的,可谁料,从洛阳来的细作来报,竟是成功了。
种种迹象表明,勇士营有调动的迹象,而这一次,便要全歼勇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