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极一呆,很是不明白的看着陈凯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姚公并不看好陛下,也不看好臣,方才会对陛下如此怠慢,而对太皇太后可谓是极尽谄媚。此人目光毒辣,总是在这诡谲朝局中站对方向,可见他一定有自己的看法。那么,他现在既看好太皇太后,毕竟是因为,他觉得陛下和太皇太后之间,太皇太后是胜券在握的。”
陈无极若有所思,似乎想明白了,才呐呐的开口说道:“又或者,他知道一些什么,而这些东西,足以让姚文治深知,我们不是太皇太后的对手。”
“不错。”陈凯之颔首点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春暖鸭先知,陛下万万不可小瞧了这姚文治。”
陈无极便冷笑:“理他作甚,不过……”他担忧的看着陈凯之,皱眉问道:“你何以要去和那些大儒辩论?朕可知道一些消息,那衍圣公和你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以为,许多人只是单纯的不喜你的《陈子十三篇》,依着朕看,这和衍圣公对你的态度有关,朕历经过无数的险恶,深知这世上,最恶的便是人心,这世上,多的是见风使舵和投机取巧之徒,他们之所以现在骂的厉害,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既可以讨衍圣公的喜欢,又可得太皇太后的欢心,现在你竟和他们辩论,你一人,是他们的对手吗?再者说了,辩论本就不会有是非,有的只是立场,他们才不在乎道理和公义,只在乎于是否对自己有好处。”
陈凯之微微一笑,安抚暴躁不已的陈无极:“陛下就别操心了,臣一定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陈无极不禁无言,他摇摇头:“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心,对了,今日,母后提及了你。”
他一说母后,自是指慕太后。
陈凯之深深看了陈无极一眼,不禁认真的问道:“说了什么?”
对于母后的表现,陈凯之觉得奇怪,她开始深居在宫中,渐渐变得不问世事起来,仿佛对于外界的事,俱都不关心。
陈无极道:“她说……”陈无极笑了笑:“母后对你可关心的很,她知道朕已经日益不满太皇太后了,所以……她希望让朕给你传个话,她对朕说,朕若是想要最终摆脱先帝们的命运,就必须得依靠你。还说,这几日,宫中的动静不明,许多杨氏子弟接二连三的入宫,似乎,这一次,是针对你而来。太皇太后此人行事,要嘛不做,要嘛就做个彻底,绝不会给人翻身的机会,所以……你要小心。”
陈凯之自然是明白的,可即便如此,他不会慌,而是朝陈无极颔首点头:“臣知道了,也请陛下下次去给太后娘娘问安的时候,转告她,臣一定会小心的。”
陈凯之和陈无极闲聊几句,又见外头有小宦官探头探脑,陈无极脸色铁青,冷声一声,陈凯之便朝陈无极道:“陛下,臣该告辞了,陛下要保重才是,这宫里,可比宫外险恶的多了。”
陈无极则凝视着陈凯之:“陈大……卿家,你也要保重,我们……是兄弟,谁都不可缺。”
陈凯之只点点头,旋身而去。
自文楼出来,刚到了正定门,却见那慕绪正带着几个卫士在巡门,慕绪乃是禁卫的都督,位高权重,按理来说,是不必亲自来巡视宫城各门的,陈凯之心里想,这定是慕都督故意以此理由,在这里等待自己。
他快步上前,慕绪便朝他打了个招呼:“殿下好。”
说着,孑身一人上前,朝陈凯之行了个礼。
陈凯之忙是摇头,二人四下开阔,倒也不担心有人上前来探听什么消息,陈凯之便小声的开口道:“舅父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
慕绪则道;“我不过是都督,而殿下乃是摄政王,若是不行礼,难免被人所猜疑。殿下,我在此等候多时了,有事相告。”
这里发生的事,肯定要传到太皇太后的耳里,至少太皇太后在一炷香之后,定能知道慕绪特意在此等候陈凯之,而慕绪乃是慕太后的亲兄妹,自然也就不难猜出,这是慕太后的安排了。
陈凯之心里想,母后近来如此的低调,今日却是如此堂而皇之的让慕绪来寻自己,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便是事态十分紧急,已经顾不得避嫌了。
陈凯之板着脸,道:“还请舅父相告。”
慕绪道:“娘娘命我来,是想告诉你,京中有异常的兵马调动。”
陈凯之眼眸眯成一线,露出一抹寒光:“为何锦衣卫竟没有事先侦知。”
慕绪朝陈凯之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这一次,表面上是例行的换防,所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且这些人,多是在宫中,锦衣卫一时打探不出,也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