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贽敬脸色一变,立即与身侧的陈入进等人对视一眼。
方吾才却又淡淡的道:“要行大事,就定要冒巨大的风险,殿下的命数历来多坎坷,本是不该冒险的,可殿下志向远大,罢,殿下小心吧。”
“好了,老夫告辞。”
语罢,他转身欲走。
一个宗室忍不住说道:“先生不妨今夜留在这里,我等有事请教。”
方吾才却不理会,竟是直接走了。
他留下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令所有人都费解起来。
陈入进不禁看向陈贽敬,目光里满是担忧之色,嘴角微微颤了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兄,他的意思,莫非是不妙吗?”
陈贽敬摇摇头,铁青着脸:“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哎,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来请他来,只是求一个心安而已,谁料……”
他心里很是不安,可是呢,现在有什么办法,陈贽敬只好咬了咬牙,一副下定决定的样子。
“不必管他了。”
虽是这样说,可陈贽敬心里,依旧还是沉甸甸的。
倒是身边有人窃窃私语:“那方先生,竟是能预知我们要行大事,此人……实是……高人啊。”
“他方才说的到底是福祸难料,还是有大事要发生……”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觉得更像是福祸难料……”
…………
方吾才已上了车,不久之后,便抵达了一个茶楼。
这处茶楼和别处不同,乃是锦衣卫的密探聚集之处。
只片刻功夫,陈凯之似乎已收到了某种讯息,匆匆的赶来。
以往的时候,吾才师叔历来是直接登门的,这位吾才先生和自己交往,可从来不避讳别人的眼睛。
可今日,却是出奇的奇怪,吾才师叔竟是要在如此秘密的地方会见。
那么唯一的理由是,出事了。
陈凯之匆匆进了茶楼,这一路都是伪装了的,因而身上穿着寻常锦衣卫的飞鱼服,他到了楼下,早有几人在等候,陈凯之朝他们挥挥手:“盯着,先生是在楼上?”
“是。”
陈凯之颔首点头,随即快步上楼。
到了二楼,便见吾才师叔高坐于此,口里咕哝着什么,一见到陈凯之,便朝他招手:“凯之,快来。”
依旧还是如此亲昵,陈凯之发现,师叔对自己越来越热情了,甚至热情的到了过份的地步。
这一时让他很不习惯,如果不是没见到师叔对自己做什么,他一定是不敢跟方吾才如此亲近的。
陈凯之心里苦笑,却是上前:“师叔好,师叔,今日怎么……”
“哎……”方吾才叹息,一双眼眸盯着陈凯之看:“你的这些人,真是没规矩,就算是用茶楼来掩人耳目,可茶楼,怎么只有茶水?鲈鱼没有,烧鸡没有,便连羊肉羹也是没有,师叔近来在辟谷,不能在人前喝酒吃肉,好不容易在人后了,吓,竟给师叔喝茶,不是东西。”
陈凯之闻言不由道:“待会儿吃,待会儿吃,师叔先谈正经事。”
“不成,饿了。”方吾才摇摇头,一脸倔强的说道:“已四个时辰,滴米未进了,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陈凯之汗颜,只得下楼,吩咐人预备了一顿酒席,再上楼来:“稍待,稍待,已叫人去买了。”
方吾才这才吁了口气,格外郑重的朝陈凯之说道:“凯之啊,要出大事了。你说,你该怎么谢谢师叔。”
陈凯之笑盈盈的开口道:“什么大事,师叔,我们是至亲,哪里还需酬谢,师叔若是没有银子,我这里几千几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方吾才却是挑了挑眉,冷笑起来:“谁要你的银子,我们一家人,要你的钱?老夫虽然爱财,可取之有道,别人的钱自是要的,可你凯之的银子,我若是要了,天厌之!你见过做人父母的,要儿子的钱,你见过亲兄弟明算账?这是畜生之举,师叔做这样的事?”
陈凯之心里发毛,便是见母后摊牌或是见太皇太后时都没有这样的紧张,他不由道:“师叔教训的是,我们说正事。”
方吾才捂着肚子,一副挨了饿的模样,却又道:“凯之,今日赵王请了师叔去。本来嘛,赵王偶尔会来寻师叔讨教,这也没什么异常,可是这一次,老夫一看就不同。”
“不同?”陈凯之盯着方吾才:“还请赐教。”
方吾才颔首点头:“不错,平时都是登门,这次是直接来请,这说明什么,说明赵王有机密的事,这等机密大事,自是要万分小心,所以,他才会自觉地,只有他的赵王府才最是安全。所以,我料定,赵王必定要举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