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纳达,他怎么样了?没出事吧?”费伦曼侯爵眼中密布血丝,心焦如焚。他本想为幼子,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没想到却将其推入了火坑之中。
“还活着,不过那一夜事态危急,他随阿芙拉往东去了,至今未归。”达尔尼昂如实答道。
“这,这……阿芙拉是谁?”费伦曼侯爵很想指责对方,当时阿莱格里,可是答应照顾好纳达的,但转而想到。连阿莱格里本人都生死不明,他还是明智的换了一个问题。
“阿芙拉是我的大师姐,中阶风法师,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中阶电法师。”达尔尼昂继续如实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费伦曼侯爵一愣,不由松了口气,即使现在兵荒马乱,但两位中阶法师。也是一股足以自保的力量。
“将军可引军北去,与布鲁克师兄汇合。”打发掉费伦曼,达尔尼昂又转向迪奥斯,将具体的方位告知于他。
“你先休息一会,我让他们为你准备马匹与干粮,记住,一旦有阿莱格里的消息,立即报知于我。”迪奥斯叮嘱了一句,起身吩咐部下腾出一顶帐篷。此去布亚达何止千里,若是一直以气劲赶路。怕是还未走到,就要累倒了。
达尔尼昂并没有推辞,为了递送消息,他星夜兼程,此时已然精疲力尽。
******
同样精疲力尽的,还有纳奇尼王。
自从抵达传奇境界,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于虚实之间,自由转换,他的攻击。从未对泽西瓦尔造成过任何威胁,而对方的骨枪,却数次擦身而过,险些将其刺落马下。
就算是“英灵军团”的大统领西普锐斯。纳奇尼王至少可以正面硬撼,总不至于如此难受。就像是全力一击,打在了空气中,那种浑不受力的感觉,让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可更难受的。却是他身后的斯诺顿战士们。有谁能行行好,告诉他们,该如何杀死虚浮的阴灵吗?长枪突刺,徒劳无功,刀剑劈砍,透体而过,灰白色怨灵,在战阵周围徘徊,一旦找到机会就趁虚而入,被它们缠住的战士,立即手足发颤,如陷冰窖,甚至于翻身落马,无法继续作战。
与普通的阴灵相比,“瘴灵”更为可怕。这些出自邪神“丧钟”之手的灵体战士,裹挟着一团团剧毒的瘴气,从四面八方漂浮而来。斯诺顿战士不断挥舞手中的兵器,激荡的劲风,勉强能够逼开瘴气团,可只要一个不慎,毒气便会沿着盔甲的缝隙侵入,有气劲护体者还可以抵抗片刻,而高阶以下的战士,几个呼吸间就会毒发身亡,栽倒在地。
进入伊兰迪尔走廊时,纳奇尼王身后,是斯诺顿最为精锐的三万大军。而激战了一个下午之后,他们的数目减少了一半还多。并且,没有伤员,满地尸首。
喊杀声逐渐低落,冰凉的寒意,在每个人心中升起。铁血的斯诺顿战士,并不畏惧死亡,但他们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的死法。他们渴望堂堂正正的一战,战死沙场,总好过被这些恶心的阴灵夺去生命。
可这才是战场啊,血淋淋的战场,失败者不仅要被摧毁肉体,还要被摧毁意志。
“可是要掉头逃跑吗?”就在纳奇尼王心中,生出些许退意的同时,泽西瓦尔略带嘲笑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干脆跃下龙鞍,手持骨枪“杀伐歌”,摆出了一副步战的姿态。
“贼子,安敢辱我?”纳奇尼王狠挫钢牙,同样翻身下马,手中的乌都尔斯?泣血之刃,从未如此鲜艳。
随意扫了一眼,见柏姬依托群鸦战车,与阿加西斗了个旗鼓相当,泽西瓦尔放下心来,提枪迎上。他就是要利用纳奇尼王的傲骨,尽可能消耗斯诺顿的精锐战力,否则,若是他们撒腿就跑,那还真要费上一番工夫。
枪剑交击,战局渐趋白热化。最先支撑不住的是马匹,只要少许瘴气,就能令它们口吐白沫,倒毙于地。这让视战马如生命的斯诺顿骑士更为愤怒,可他们却无法为自己的伙伴报仇,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杀死那些阴灵。
但无一例外,所有的斯诺顿战士,没有一个后退一步,他们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捍卫胸中的热血,捍卫可怜的尊严。
“可怜啊。”比拉诺奥摇了摇头,飘然后退,回到了城墙之上。这个战场不属于他,他只是来收取战利品的。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阿加西长枪一抖,曲刃划出一勾新月,斜斜斩向了野蛮人少女。与泽西瓦尔不同,柏姬的攻势更为凌厉。她肃立于战车之上,无畏无惧的冲撞而来,身周黑气苍茫,将袭来的气刃尽数撞飞。
“杀!”阿加西暴喝一声,策马冲锋。在双方相撞,血光冲天的同时,他一踏马镫,如雄鹰般跃起,弧形的长刃,凌空斩落。
在此之前,阿加西一直以技巧与柏姬缠斗,但此时显露出来的暴烈杀机,似乎在昭告诸人,他体内同样流淌着雄狮之血。
群鸦战车砰然消散,一道道黑色的气流,重新显现出了乌鸦的样貌。柏姬不得不撤身后退,以避开对方的枪锋,而阿加西也没有趁机进攻,他迅速向纳奇尼王靠拢,大声喊道,“王上,快撤!”
“小狮子,你还听他的,夹起尾巴快跑吧。”泽西瓦尔貌似“善意”的附和道,不过他手中的骨枪,却如巨蛇一般露出了尖牙,伺机而动。
这一刻的屈辱,让纳奇尼王怒火如炽,脸庞扭曲。可下一刻,他的情绪却陡然低落,面露迟疑之色。因为他听到了阿加西的后半句话,“……否则,战士们就全都白白牺牲了。”
“全军后撤,向南突围!”纳奇尼王不知用何等复杂的语气,下达了这道军令。自南下征战以来,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可这几天,不论是赫尔修斯河谷,还是伊兰迪尔走廊,他都不得不退,不得不逃。
“全军后撤,向南突围!”阿加西重复着这道命令,将官们重复着这道命令,士兵们转身向南,冲开一条路,距离他们的故国,越来越远。
在“悲伤要塞”之前,斯诺顿人留下两万具尸体,落荒而逃。一条条阴灵缀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断后的纳奇尼王,回头望了最后一眼。白发骑士收枪而立,冲他一笑,换了个称呼,“小羊羔,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