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王金元抱着马上方继藩瞪着马镫的腿,哭哭啼啼的道:“别去了,让别人去便是……”
“住口,滚蛋!”很多时候,确实暴力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当然前提是,小朋友不要学。
方继藩回头,五个门生,还有十二个徒孙,一百多个生员已一个个准备就绪。
唐寅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他在翰林院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跑了来了,连上官那儿都没有招呼,他做官做得一点都不开心,做个屁的官,恩师有命,他什么都没有说,只管听命。
欧阳志比较迟钝一些,刘文善和江臣找到他,说恩师催他们去西山。
欧阳志沉默了片刻。
接着,生怕被打断腿的刘文善和江臣直接拖拽着他便走。
欧阳志才反应过来,大呼道:“我会走,我会走!”
王守仁的脸色较为凝重,却是心潮澎湃,他看着恩师,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恩师啊。
平时这么多教诲,没一句是空话的。
方继藩同样看着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五个门生,师生之情若父子,根本不需和他们交代什么了。
方继藩骑着的马,并不高大,而是大漠中的矮脚马,因此这四肢并不高大,也不神骏的蒙古马,反而使坐在马上的方继藩显得高大威猛起来。
不过这马有好处,除了它比那些高大神骏的西域马生得丑得他娘都不想认它们之外,它们更像武大郎一般,更能吃苦耐劳,最可怕的是,西域神骏的高头大马需要喂养精饲料,而此等丑出翔的马,却可以吃杂粮。
此去粮食是根本的问题,让马消耗掉大量的补给,除非方继藩疯了。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无心去计较马的美丑,策马而行,一声令下:“出发!”
长蛇一般的队伍,便开始向着天崩地裂的方向前行。
偶尔会有人回眸,对身后的西山恋恋不舍。
沈傲更是一步三回头。
他看到……张三八抱着张小虎,在田垄上看着自己。
张小虎似乎是在大喊什么,可是……那里有许多来送行的人,人声嘈杂,那声音早已淹没了。
沈傲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像被塞了一样。
而后,他决然地看向前方,那里有师公的背影,还有漫天的霞光。
一个时辰之后。
又是一队快马抵达了西山。
朱厚照翻身落马,看着这空荡荡的书院,原先的热闹的书院,一下子清冷了许多。
“人呢?人呢?老方那个混账,他人呢?就走了?”朱厚照气咻咻的,带着几分任性,抽挞着马桩子。
王金元小跑着来,连忙行礼道:“殿下。”
朱厚照气呼呼的楸住了王金元的衣服,瞪着他道:“方继藩呢?”
“往西去了。”王金元哭笑不得的道。
朱厚照便直接放了他,随即对身后的人道:“走,跟本宫去追。”
“殿下!”刘瑾在后头,刚听说方继藩去了西边,心里一松,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该是为方继藩担忧,还是庆幸这里少了方继藩这个祸害。
可下一刻听到朱厚照也要西行,刘瑾吓尿了,惊恐地道:“殿下啊,这是天崩啊,天崩了啊,西边的山都塌了,您不能去,不能去啊……”
朱厚照朝他冷笑道:“本宫乃镇国公,西山书院的院长,现在整个书院的人都去了,本宫还留在此做什么,他们在哪儿,本宫就在哪儿,老方敢去,本宫有何不敢去!”
虽说说本宫有何不敢去,可下意识的,或许出自于老朱家基因的本能,又或是出于他所处在的时代,人们对于地崩的恐惧,他还是不免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后襟都湿了。
可他还是咬了牙,语带坚定地道:“走,刘伴伴,你随本宫去。”
说着,再不迟疑的策马。
刘瑾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片刻之后,朱厚照却又骑马折返而回,刘瑾和王金元面上的笑容还未持续多久,便听朱厚照道:“王……金元……管你什么金元、银元,赶紧去给本宫挑几个好的萝卜去,要有手臂粗,慢了片刻,本宫打断你的腿。”
如果嘴巴可以断人腿,现在的王金元即便有三条腿,怕也已一截截的断了干净了,今日……是断的最多的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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