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杭州,江南总督府所在地。
江南总督府门口的空地上,正在上演一场鞭抽大戏。
只见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被几个拿着鞭子的人抽得在地上直滚。
边翻滚他们还边痛叫着。
“我错了呀!是我不该污蔑刘总督啊!”
“刘总督,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和曹家无关啊!”
“对不起……”
“……”
旁边此时是围了好大一圈人的。
有人就在问,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有人敢在江南总督府门口动粗呀?
然后就有人告诉他们。
“这两个都是湖州曹家的管家,据说是他们觉得刘总督买粮的要求太霸道了,所以才编造出了‘假买东瀛粮食’的谎言,想要靠大家的舆论压力,让刘总督收回成命。”
“当时曹大公子不在家,等到他回来,事情已经闹得不可收拾,刘总督的名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曹大公子亲自带他们过来,给刘总督道歉了!”
……
“吓,曹家,是不是曹丞相的曹家?”
“对呀,喏,那个在门口罚站的就是曹大公子了。”
“啧啧,刘大人果然是威风啊,连曹家都得给他道歉。”
“你这不废话吗?他们做错了事情,怎么不该道歉呀?曹丞相的儿子也不能不讲理呀!”
“就是!咱们刘总督可是比曹丞相更加能干!瞧瞧现在的大康,要没有咱们刘总督在江南带着咱们全力支援,能行吗?”
“嘿!你这话说得……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扬你才好!”
“……”
肯定的,人群里面有曹家派的托儿,专门放话出去,又是给自己解释,也算是给刘仁怀服软。
曹素评站在了台阶下面,心里又是羞恼,又是感到恐慌。
说一千道一万,曹仪虽然是当朝丞相,但在江南还是刘仁怀说了算,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为了曹家的事情去斥责刘仁怀。
更别说收粮一事关系到全大康的安危,皇上的屁股坐在哪边,真是可想而知。
倘若曹家只是暗地里不配合,那倒没什么。
可现在他曹素评直接站了出来,不但骂了刘仁怀,还公然的揭穿“东瀛买粮”,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和皇帝的策略作对啊。
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连老爹都会在皇上面前失分。
所以他一旦想明白了,马上便连夜赶到了杭州,第一时间来到江南总督府演戏,并且道歉。
可惜的是,此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虽然两个管家挨打得厉害,血都被打出来了,假叫痛也变成了真叫痛,但总督府的侧门都一直没开。
几个衙役和军士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戏。
曹素评知道刘仁怀在羞辱自己,但他绝对不敢拂袖离去。
不然这就是在给刘仁怀借口,让他有机会弹劾自己的爹。
曹家的权势是怎么来的?
不全靠曹仪在京城当丞相吗?
要是曹仪不当丞相了,曹家该怎么办?
……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惨叫声都渐渐停下了。
虽然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曹素评的耳朵却已经麻木了。
麻木到有人在他面前呼唤,他都没有反应。
然后有人碰了他一下,“曹公子?”
“呃……嗯!?”
曹素评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
这个中年男子没有废话,朗声道:“曹公子,我们总督大人有请,跟我来吧!”
“哦!谢谢,谢谢!!”
曹素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想要踏步向前,却因为站立的时间太久,血脉已经麻了,直接便向前倒去。
幸好中年男子抓住了他,才没有让他难堪。
“谢谢!”曹素评感激了一声,顺带着套交情,“敢问先生是……”
“在下冷光坚,总督大人面前的小卒。”中年男子笑着道。
“哦,原来是冷先生呀!”曹素评一边走一边拍马屁,“早就听说刘总督身边有几个离不开的人,您可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呢!”
曹素评还真知道这个人,因为冷光坚非常出名,每一次刘仁怀出门都会带着他打理杂务,他也是和外面人接触最多的刘仁怀的幕僚。
仔细一瞧,冷光坚的相貌普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烟火气,就跟寻常的秀才学子没有两样。
“曹公子太客气了,我只是兢兢业业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冷光坚笑着谦虚,“来……到了门槛了,小心脚下……”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曹素评觉得冷光坚的态度还算和蔼,就想着是不是这也代表刘仁怀的态度?
结果见到刘仁怀的那一刻,曹素评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刘仁怀正在公堂上面办公,下面一群幕僚和属官正在做事儿,根本没有接待搭理他的意思。
曹素评看向了旁边的冷光坚,冷光坚却只是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进去。
来都来了,曹素评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公堂。
“总督大人!”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拱手说道:“举人曹素评,见过总督大人。”
刘仁怀没有答应他。
甚至是下面办公的幕僚和属官都没有搭理他。
曹素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晾着就晾着呗!
于是他又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站了好一会儿,堂上的刘仁怀才低头问道:“堂下何人呀?”
他连抬头这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曹素评忍住气,越发的恭敬:“举人曹素评,前来给总督大人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