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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流水落花春去也(无名)

圆子摸了摸小粉团道:“小粉团,想不到你还有这功能。”说完,又收了小粉团看向未发一言的凤苍,凤苍叹惜道,“喏,这下为师可亲眼瞧见了,你又欺负你五师兄了吧?”

圆子笑道:“明明是五师兄自己吓跑的,圆子可没欺负他。”说完,又岔开话题执着道,“那杜若的魂魄最后是不是和无忧在一起了?”

凤苍指了指圆子道:“你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好好好……”凤苍连说三个好,又道,“我最喜欢像你这样执着的孩子。”

凤苍叹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天帝是不可能容忍这两个魂魄在一起的,否则不是打了自己的耳光,当初正是因为这所谓的不伦之念才酿下大祸,如果杜若和无忧真在一起,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二人真有私情么?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无忧的单相思,就如血狼一般,都是单方面喜欢杜若,杜若可不一定喜欢他们,更何况他们仅留一缕魂魄,想活下来都难,哪还有那穷心思谈情说爱的,要不是龙帝九子千洛拿心头血凝聚了杜若和无忧的魂魄,这二人怕也不能再修成人形了。”

“千洛……”圆子将这两个字往嘴里滚了两滚,“怎么圆子觉得这千洛就是圆子的爹爹,杜若就是圆子的娘亲呢?还是无忧,无忧,离忧,是不是圆子的皇帝伯伯啊!”

凤苍一怔,惊诧道:“怎么可能,这只是个传说,圆子你入戏太深了。”嘴上虽如此说,心里更加得意了两分,看来他的故事实在是天下最动听的故事啊!把圆子这古怪精灵的小丫头哄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圆子摇头的拨浪鼓似的:“不是戏,是真的,肯定是真的,还有那个血狼,血狼又是谁?”圆子敲着小脑袋,不停的搜刮着脑海里的人,看有谁能接近那个化作桃花树的血狼,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只得问道,“师父,你还没说那个血狼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凤苍迷惑道,“无名,没有名字……”

“无名……”两个字似千斤重般的压在圆子的心里,“无名,无名……”她在心里又说了两遍,对了!她想起来了,美人哥哥就叫无名,她激动万分道,“师父,圆子知道了,血狼就是住在追魂镜里的美人哥哥。”

凤苍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孩子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他只是说他不知道血狼的名字好不好啊,他正要解释,圆子忽然一脸郑重起来,又问道:“师父,怎么才能改写血狼的命盘啊?”

凤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圆子,两眼往上一翻作思考状:“这事你可得问老天爷了。”

圆子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好!”

凤苍嘴巴抖了抖道:“好什么?”

“问老天爷啊?”圆子说着便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浩渺无边,点点星光璀璨,圆子若有所思道,“从今往后,我圆子的志向改了,圆子的志向改的更加伟大了。”

凤苍道:“什么伟大志向?”他心有领悟的点点头道,“看来为师的这个故事非常具有激励人心的作用,竟然能让一心只想变成美人的圆子立了个伟大的志向。”他一边点头一边想着,日后他要将这个故事按排进日常功课,这故事他不是说的太多了,而是说的太少了。

圆子望了半天天,琉璃眸如星光闪亮,她定定的说了两个字:“修仙。”

凤苍几乎又要泪流满面了,这故事还有副作用啊!副作用就是让人听了不切实际起来,仙这东西太过缥缈,他们天禹教学的只是奇门遁术,医术药理啥的,最多就是开开天眼,打开阴府之门之类的小打小闹,而且这小打小闹还要付出惨痛代价,哪有人真能修成仙的,听着就是假大空的志向,他都修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成个仙啊!唉唉唉!他心内叹息,看来这故事的确是说太多了。

不过圆子命盘诡奇,他也探不透,说不定还真能修的蹦跶出个仙来,不过单凭他看来,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修成仙的,修仙实在是一门高深难懂的学问啊!他好愁闷,天禹教没有修仙这一课程,圆子怎么修,难道要她自学成才?

想着,他又问道:“圆子你说一说为何要修仙?”

圆子眨巴着大眼睛道:“自然是去找天帝了,师父你不说要问老天爷才知道如何改写血狼的命盘吗?”

“啊?”凤苍道,“为师说了吗?”说完,又叹道,“为师老了,记性不大好,竟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

“师父记不得,圆子记得就行了。”

圆子果然是记得了,她又化了一年时间将凤苍所有的绝学学了个透彻,只可惜别说成仙了,连仙都不知道怎么修,顶多也就是偷偷摸摸的打开了一天阴府之门,见到了神之子那个小鬼头,看起来不过不是个五岁大的小娃娃,蓝头发红眼睛的,那个小鬼头竟然威胁她说:“你敢开阴府之门,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有你放尊重点,别小鬼头小鬼头的喊,你竟然还敢摸老子的头……”

她龇了龇牙道:“小屁孩,你才多点屁大,敢在姐姐面前自称老子。”她竖起十根手指道,“姐姐今年十岁了哦,十岁了比你大多了。”

小鬼头大吼一声道:“老子今年三万八千岁了好不好?”

“噗……”她几乎要喷血了,这个奶娃娃三万八千岁,他要三万八千岁,那她就是三万八千零十岁,总之都比他大,哼!

她与小鬼头又斗了几句嘴,便回来了,她的人生又恢复了平静,这算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大的神了,虽然还是个奶娃娃,但好歹也算个神,只可惜忘记问他怎么修仙了,也不能这奶娃娃是怎么修成冥神之子的,如果她认了这奶娃娃做干弟弟,那她不成了冥神之子的姐姐,也就是冥神之女了,那大小也能与神搭个边了,嘿嘿,聪明!她真是太聪明了,这真是一条捷径啊!

于是,她第二次又打开阴府之门,还带了孩子爱吃的奶啊,糖啊之类的打算贿赂贿赂,哦,不!对小孩可不能这么邪恶,这不叫贿赂,只是单纯的表示友好,嘻嘻……友好。

第二次,神之子依旧很不耐烦的跟她吵了一顿,她平日里也不是个善茬,但考虑了为了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有机会见到天帝救了美人哥哥,她便忍了下来,但那小屁孩子实在过可恶,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糖,奶,糕之来的撒了一地。

第三次,第四次……次次以笑脸开始,次次以灰脸结束,不过至少她知道了那个小屁孩子的名字叫冥魂。

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她自己都不记得打开了多少次的阴府大门了,如果真要遭报应的话,怕是她连生生世世的命都要搭进去了,不过她不怕,她越来越觉得那个小屁孩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再后来,她去阴府成了家常便饭,冥魂早已习惯了她的准时准点报到,如果有一天不来,冥魂反倒觉得不大习惯了,甚至于连觉都睡不着。

就这样又过了整整七年,冥魂半点没长大,而圆子早出落成一个美貌非凡的大姑娘了,她的美积聚了如意和玄洛的美,她的美已令她名动……也仅限名动天禹教,因为天禹教以外的人能见到她的很少很少,也只有她的亲人还有她的皇帝伯伯,而这些人都不是十分看重她的美貌的。

冥魂倒不觉得她有多美,只觉得她可恶而刁蛮,还是当年那个小毛丫头的样子,敢跟他比年龄,根本无法比好不好,当年的他一个三万八千岁,一个十岁如何能比,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片子。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凡是打开阴府之门的人全都受到了该有惩罚,为何他独独对她网开一面,甚至于还有意识的保护她开启了结界,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善自开了阴府之门,他想不明白,最后找到了一个理由,他太寂寞了,他不过是看着她好玩,让她陪着他玩一玩罢了。

这不!她又好几天没来了,他过的甚不舒心,仿佛一天不被她顶个两句心里就不痛快似的。

这一天,她的到来却不同寻常,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她的眼里全是泪,就连头发也是散乱的,她哭的浑身颤抖,手里捧着追魂镜,不知为何,他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以一个婴孩的样子面对她,可想而知,一个婴孩的脸上表现出成人该有的痛惜模样其实是有点滑稽可笑的,她将镜子拿到他面前,另一只一把握住了他胖嘟嘟的小肉手哭道:“冥魂,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冥魂故作镇定,其实他好想拿他的小肉手替她拭一拭泪,瞧她哭的鼻涕横流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追魂镜裂了,裂了……”她哭的断断续续,“镜毁魂销,美人哥哥怕是要消失了。”

“你就这么在乎你的美人哥哥?”

她点了点头,他有些生气:“你的美人哥哥不过是锁在镜子里的一缕魂魄,你又没同真的同他交流过,你又不了解他,怎么就在乎上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在乎美人哥哥,我修仙就是为了救美人哥哥。”

“你是喜欢美人,还是喜欢哥哥?”他又问道。

她蓦地一愣道:“两个都喜欢。”

他抬起藕节般的胳膊,用胖嘟嘟的小手撩一撩额前的碎发道:“圆子,其实我也很美的,而且还可以做你的哥哥。”

她怒视他一眼道:“别说我欺负小孩子啊,你哪里有半点美的样子,而且你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怎么能做我哥哥。”

“我都三万八千零七岁十一个月了怎么做不得你哥哥。”

“哼……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圆子不知说了多少个爷爷,吞了一口口水道,“都没这么大,哪有这样大的哥哥。”

冥魂语塞,做她哥哥的确是大了点呵,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也就大那么一点点啦!还是能做美人哥哥的。”

“我不管啦!”圆子急了,“你赶紧告诉我如何能救美人哥哥,我不想让美人哥哥连一缕魂魄都留不住。”

冥魂道:“不是我不想救他,是我没法救他,况且是他自己愿意把自己的魂魄封在追魂镜里的,他若不愿出来,任凭神仙也无法。”

“那你帮我修好追魂镜,等到有一天,我修仙成功,我一定去见天帝,他不是无所不能吗?他一定可以改写我美人哥哥命盘的。”

“不可以。”冥魂摇头道,“不管是谁,没有谁可以改写谁的命盘,除非……”

“除非什么?”

冥魂一捂嘴,他差点就漏了嘴,这个该死的圆子丫头就是个执着的傻丫头,他怎么能告诉她除非拿自己的命去换这样的话,而且圆子又不仙,就算她想换也没有修为去换,不过见她如此执着模样,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万一哪一天她真修成仙了,到时为了这个镜子里的魂魄万一弄得魂飞魄散就不好了,别说她修成一个小仙,就是他有三万八千多年的修为,若要改写骆无名的命盘,也是要被打入六道轮回,若倒霉的话被打畜牲道就完了,因为骆无名命盘不好可是天帝亲自下的令,谁敢改,改了就是违背天意,自寻死路,不过让他修补一下追魂镜倒是可以的。

他想着又道:“哪有什么除非,若一个人的命盘能改,那这天下岂不乱了套了,不过瞧你着急的样子,我倒可以帮你修补一下追魂镜,总不至于让他魂飞魄散了。”

“真的?”圆子复又喜。

他咂巴咂巴嘴道:“唉!想吃糖了。”

“来!小乖乖,快张嘴。”圆子讨好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扔到他嘴里,好在这糖没扔,也没被捂化。

冥魂得瑟的嚼了嚼,觉得甚甜蜜,吃完糖,他又皱眉道:“唉!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我是腿酸胳膊痛的……”

“来!我帮你捏捏。”

冥魂又享受一番,“还有糖吃多了,我的嘴巴有些……”

冥魂话未完,一盏茶已递到他眼前,不过她的脸色已不大好,看上去是勉强作笑了,可他还不知魇足,又道,“我的耳朵有些痒,你帮我掏掏耳朵,还有,我的……”

“小屁孩——”圆子耐心磨尽,大喝一声,把个冥魂震的抖了三抖,唉!女人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其实他只消念两个诀再出一滴血便可以修复追魂镜,可他偏不想让她这么快得到追魂镜,他故作深沉道:“这个镜子修补起来有些难度,大概需要一月有余,这样吧!这一个月我的伙食让你包了,我不能饿着肚子帮你修补追魂镜。”

“好吧!”她最后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其实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他这么说,为了不过是多和她在一起罢了。

这期间,他入了一次追魂镜,与骆无名作如下对话。

他问她道:“你愿意凝聚魂魄重生么?”

他摇了摇头,他问道:“为何?”

他道:“已知晓前世今生,便无重生的理由,我在镜中很好,至少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那是假的。”他又道。

“假又何妨。”他笑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我不过是做着自己想要的梦罢了。”

“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女子为了救你出来,让你重生花了多少努力,冒了多少风险?”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蓝眸如水般寂静,红发随意披散在肩,“正因为此,我更不能凝聚魂魄重生,命盘无法改变,我不想她为了我再做什么。”

“可这是她生命的目标,你可知道杜若花花开无果,而她却是千年前杜若回眸望一眼血狼时流下的一滴泪,这滴泪积聚成杜若花果,以千洛之心头血浇灌,以杜若之原神培育,可以说是杜若和千洛的心血,也是杜若为血狼你而流下的泪。”

“正因为,我无比珍重这滴泪,如今我将这滴泪托付给你,你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她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照顾她?”

“你既然肯为她修补追魂镜,又肯违天理探她命盘,还肯为她隐瞒她开阴府之门的事,我信你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她的。”

“可她太过执着,我怕我说服不了她,她一心修仙去见天帝,为了就是改写你的命盘。”

“一场交易,拿命去赌,赌注太大,很不划算,若她执意如此,你不如叫人打碎镜子,我灰飞烟灭,她自然再无命盘可改。”

“那样她会恨死我的。”

‘“也是,那我自己打碎镜子总可以了吧。”

“不行!”冥魂摇头道,“若镜子碎了,她这一生都不会开心。”

“既如此,你带她来见我。”

她去见了他,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美人哥哥,其实也不是真实的,他们都在追魂镜中,还是假的,但能假到这样真实便也不算是假的了。

她带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而去,她就要见到美人哥哥了,她心中犹如万马在奔腾,激动的难以自持,可不过一会儿,她却无比的颓丧的走了出来,美人哥哥竟然真不愿走出追魂镜,因为他跟她说:“在追魂镜里他得到他想要的圆满,哪怕是魂魄散尽,他也不愿作任何更改,那是他的心意,最真实的心意。”

圆子想着自己修仙就是为了救美人哥哥出来,再改写他不好的命盘,如今美人哥哥自己都不愿出来,也不愿做任何更改,那她还修什么仙,在修仙之梦破灭的这个夜晚,她哭了一个晚上,冥魂也被她整整揉搓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擦干眼泪回去了,她说要回去好好想想重新树立一个梦想,而冥魂只苦着脸看着自己满衣服的鼻涕泪水。

她一走就是一个月未再回来,冥魂的脸更苦了,盼星星盼月亮的数着日子等着她来。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告诉他说,她是个执着的人,既树立了伟大的梦想就不能轻易改变,她还要修仙,因为她若不能成仙,如何能长长久久的守护追魂镜,世事变迁,她害怕有一天她死了,追魂镜会没人守护,哪怕追魂镜里只是美人哥哥的一缕魂魄她也要生生世世守护,因为那样她至少还能给美人哥哥永生的美梦。

冥魂又悲又喜,悲的是她一心只想着她的美人哥哥,喜的是她又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梦想。

她不知历了多少劫,又遭了多少难,而他从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

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能成仙,终有一天,她能见到天帝,她想问问一天帝,爱有错吗?一切为爱而生,为何他还要让她的美人哥哥为爱而殇?

而他,冥魂,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即使有一天,他为了她犯下了弥天大罪,他亦无悔。

千世情缘,忘川一梦,她是杜若为血狼而流的一滴泪。

镜中月,水中花。

她欲成就她美人哥哥永生的梦,那他——冥魂就陪着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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