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像被人扼住了脖子提起来豁然站了起来,涣散的双眼里挣扎的灵光时隐时现。他的枯败的褐色短发急速的生长起来,变得更加柔亮。表层的皮肤更加的白皙,不断眨眼的琥珀色瞳仁染上了浓厚的幽蓝色。骨头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之后,他的身高被硬生生的拉长了一截。
巫师仔细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如果不是拜伦连瞳孔的颜色都变化了,他几乎要以为是弱化版的人类缩小术持续时间结束,拜伦变回原样了。
托比也惊骇的站在一边,怔怔的看着拜伦的变化。
最后,拜伦颓然的跪倒在地,双手半撑着咳嗽了几声,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我叫拜伦,居住在法兰的旭日城,父亲是卡拉苏的先民,母亲是当地的贵族。”
他说完这些,歪着头,闭着眼倒在了地上。
巫师愣了半饷,才反应过来,拜伦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询问。
“先民的后代啊。”海德曼直愣愣的望着拜伦,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咂着嘴,搓了搓手,忘乎所以的说道:“先民啊,是先民,好想切开来看看。”
“先民是什么?”
巫师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顿时就泄气了,杀死一个先民可是大罪,科林也不会放过他。
巫师深深的皱起眉头,露出回忆的神色,他在斐瑞高塔学习基础知识的时候,历史学和神学从没有及格过。
“小家伙,你知道万物生长之前,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海德曼如果不是一个神秘、强大的巫师,托比几乎想要翻白眼了,他连字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那些:“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一片黑暗。”
海德曼点点头:“万物生长之前,世界的确是一片黑暗。先民由罗夏尔走出,手捧着创世圣典,破开混沌,击碎苍穹,引得群星坠落,疏导着原始的能量,并在其上编制出了最初的法则,万物由此而生。
部分先民化为万物运转的规则,我们称之为神祇。另一部分先民则管理着这些规则,因此被希瑞尔所认同,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他刚才的变化,恐怕就是觉醒了先民的天赋,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
巫师讲着讲着,托比就陷入了茫然的状态,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懂了吗!”
托比摇摇头:“罗夏尔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要从那里走出来?”
巫师一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学徒时,导师痛心疾首训斥自己的样子。于是他愉快的笑了起来:“罗夏尔是希瑞尔的古语,用通用语翻译过来,就是万物之源。至于他们为什么离开罗夏尔,这,恩,大概是看希瑞尔太荒凉,于心不忍。”
海德曼转了转眼珠:“其实不用太在意先民的传说,他们的历史已经湮没在历史中。虽然他们是神眷之民,但是黄金种族的创世传说数不胜数,他们的传说只是更加符合人类的想象罢了。”
托比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还有什么传说?”
“比如,卡布人的神话传说,世界是最强大的织梦者的一场梦,整个世界都只是梦境。”
“织梦者是什么?”
海德曼低头,与托比碧蓝的双眼对视,无穷的求知欲仿佛在小男孩的眼底浮沉。
巫师伸出右手,曲着食指,狠狠的弹在小男孩的脑门上,将他的一腔问号全都化为了疼痛。
“这些问题,留着以后问你的导师。”海德曼耸了耸肩:“如果你够幸运,能找到一个好导师的话。”
托比捂着脑门,小心眼的记下了巫师的所作所为,幻想着以后在他的脑门上也重重的弹几下。
“你会骑马吗?”
“不会。”托比摇摇头。
“很好!”巫师继续说道:“这家伙不能走了,等下你牵马,我在马上扶着他。”
不等托比问哪里有马,巫师从袖口的夹层里翻出几根鬃毛轻轻的一洒,暗黑色的法术书翻动着停下来,一匹黑色的卢西马出现在两人面前。
海德曼一巴掌拍开托比脏兮兮的手,他好奇的想摸摸法术书,这当然是不允许的,每本法术书都是巫师最私人的物品——当然,这个情况随着法术模型活页的流行,正在慢慢的改变。海德曼的法术书就只有封面是自己做的,雪白的扉页则只有几个字:变化即永恒。其后才是目录,和繁复的法术模型。
这是从天定之国传来的,最新流行的法术书样式,可拆解的活页可以让巫师省下制作复杂法术模型的时间。而是通过购买的方式从各个巫师高塔获得。
海德曼学徒时期就在斐瑞高塔兼职过这类工作,在封闭的房间里,他的任务是不断的刻画流畅的法阵魔术,长年累月的解剖各种生物的尸体让他的手极为稳定,刻画的线条流畅,圆润,而且深浅一致。
而和他共事的学徒则将转化成语句的符文抄写在法阵之上。然后两人将活页移交给下一个房间,进行下一道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