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蓟交界的草原上血棠营五百骑排成长列缓缓而行。
夏季草原的天一日三变明明血棠营的后队还沐浴在初夏明媚的阳光之下前队人马头顶的天空却已经漆黑如墨。
湿气浓重、阴暗低垂的黑色云山骤然聚集成形不断吞噬向充满光明的部分顺带将天空划成泾渭分明的两块。
而在云山边缘原本无处不在反而不甚分明的阳光斜斜照落那如刀削般的平面如有实质。
越过光明之墙、踏入云下阴影的一刻黑鸦们都不免生出脚踏阴阳之感。
阿嵬漆黑如墨的眼眸远比昏暗云层更加深邃纯粹微不可察的猩红光芒从其中透出看上去妖异非常。
伴随着隐隐传来的雷声刘屠狗抬眼望去前方更远处那不断翻滚的云层中彷佛在孕育着某种绝世的凶物。
不同于位于山水之间的兰陵城那常见的斜风细雨草原上的疾风骤雨奔雷从不懂得丝毫隐忍总能带给人末日将至的绝大恐惧。
一览无余的原野之上天地虽大无处容身。
杨雄戟回身看了看血棠营后方口中骂道:“这劳什子的鬼天气咋像是故意要浇咱们个透心凉?”
他忽地哈哈一笑冲身边的刘屠狗道:“二哥海东帮停马不走了……咦?那个俞小娘儿来了!”
刘屠狗闻言回头许多士卒也都有意无意跟着回头。
那光暗分明又相互纠缠的天光下俞应梅一身白衣剑装骑了一匹纯白的龙驹向着血棠营奔驰而来。
从五百血棠的角度看去她沐浴在明亮圣洁的阳光中彷佛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辉。
几个呼吸之后这道温暖人心的光辉冲入了黑暗的领地彷佛在一瞬间被打落幽冥。
粗大的雨点突然坠落来势猛恶为原本安静的草原注入嘈杂的声浪。
俞应梅的身上忽地腾起柔和的白光为她隔绝暴雨的侵袭整个人宛如黑夜中一盏不住跳动的灯火。
刘屠狗身上同样腾起一层避雨的罡气紧密依附在麻衣和披风上连同发丝间和屠灭刀鞘上也不例外极不显眼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他摆了摆手:“看什么看?继续前进!”
草原上的雨来去匆匆既然倒霉碰上给淋个正着忍一忍就过去了犯不上找地方或是支起帐篷避雨。
俞应梅很快从血棠营队列一侧赶了上来杨雄戟等人已经识趣地落在后面。
一路行来海东帮的车队与血棠营始终相隔不到三里大伙儿早已习以为常。对于这个长相俊俏、骑马负剑而且明显与校尉大人有旧的女子就更加不会有人阻拦。
没等俞应梅开口刘屠狗抢先笑道:“听说青州古练气士最善观天之道而化为己用。”
他指了指头顶的疾风暴雨:“若真能明晓阴阳造化以天地为画布肆意挥洒令众生皆知我心意该是何等的神通?江湖盛传公孙盟主能由一丧家犬而创下偌大基业力压北四州绿林无数桀骜亡命之徒全因曾在青州得了古练气士的传承不知是真是假?”
俞应梅本是赶上来请血棠营暂停前进好等一等避雨的海东帮车队为此还特意换回剑装此刻见刘屠狗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她闻言摇头道:“是也不是。盟主能在北四州绿林闯下赫赫威名有些许机缘不足为奇。所谓古练气士传承几道晦涩符文算不算?半截上古法剑算不算?这些东西天下名门大阀哪个没有又有哪位成名高手没有受惠于前代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