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心生感应紧紧盯住一辆朴素马车车厢中有丝丝缕缕二爷所熟悉的剑意流露然而他盯住的并非车厢中人而是车厢前的赶车人。这人额头隆起、仿佛生角身穿一件极普通的褐色长衫却遮不住鹤背猿臂、高大身躯。
他背了一柄长剑材质普通的木头剑鞘毫无雕饰剑柄以寻常青色麻绳缠绕褪色严重。
不提此人的怪异相貌单是这身寒酸行头就太不起眼血棠营上下并没几个人注意到这名剑客。
刘屠狗近来对于“于无声处听惊雷”颇有心得对于同样擅长收敛气息的高手就多了几分妙不可言的感应同时也越发不敢轻视北地的真正高手譬如那位曾点拨过张宝太的中年道人。
只可惜两次翻越阴山都没能遇上什么隐居深山的奇人高士。
彷佛对刘屠狗的注视一无所觉那名剑士赶车人始终盘坐在车厢前闭目凝神只留给刘屠狗一个侧脸。
张金碑从后队中赶了上来轻声道:“家父曾经跟我形容过公孙龙的样貌如无意外正是此人。”
刘屠狗闻言笑道:“我说呢若是随便遇见个赶车的都是灵感境界的高手这宗师也太不值钱了些。”
他催马上前走到车厢前刚才停下没有理会疑似公孙龙的赶车人而是向车内笑道:“俞姑娘要出门呐?”
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精致俏脸原本低垂的眼帘向上轻抬露出清冽如水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全无媚气却仍是让人惊艳。
俞应梅少见地穿了件居家的素雅白裙头上看不到什么首饰额头白净鼻梁挺拔修长。
她掀开窗帘的手指修长白皙如有微光只可惜见不到当日舞剑时那双踏响巨鼓的晶莹赤脚。
“正要往蓟州一行。应梅还未恭喜刘校尉荣升大人阵斩生狄万夫长的消息已经传遍朔方麾下勇士也当真没有辱没那空自沉寂了两百年的绣春刀。”
刘屠狗哈哈一笑:“还要谢过姑娘赠刀的义举既然是同去蓟州不如就让海东帮的车队跟在血棠营的后头吧兵荒马乱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对了海东帮这是要做啥大买卖?”
“哪有径直打听他人帮中机密的总不会是上赶着给大人送银子的。”
俞应梅嫣然一笑如冰雪消融:“其实也没什么原本应梅要回青州听说蓟州大战起于是准备了些许军资顺路送去蓟州城也好让帮中兄弟多赚几个钱养家糊口。”
刘屠狗笑着点头:“姑娘的这位车夫倒是生具异象、非同凡俗不知怎么称呼?”
赶车人置若罔闻。
俞应梅闻言垂下眼帘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随即又抬眼道:“既然大人的血棠营是朔方将军丢去蓟州的偏师弃子朔方的事情就更加不必较真大人也是打过草谷的心照不宣即可说破了反而不美。”
“不美也是老常不美二爷我最厌恶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所谓心照不宣!想必海东帮此次朔方之行并不如何顺利否则要么大摇大摆、要么千方百计遮掩不至于这般两头不靠地掩耳盗铃也不知公孙龙这个名不副实的北四州绿林盟主当得舒坦不舒坦?”
刘屠狗咧嘴一笑接着道:“俞姑娘你今日穿裙子的娴雅模样实在很美只是在刘某眼中却远不及当日剑走如龙、踏鼓作歌的俞大家与那个白衣长剑、慨然赠刀的女剑士也是相去甚远。”
二爷说完也不去看俞应梅的反应回马就走。
待刘屠狗去得远了赶车人突然轻笑了一声开口道:“这样有趣儿的年轻人在如今的江湖中可真是不多见。”
一脸愕然的俞应梅闻言如玉的脸庞上蓦地涌起淡淡的红晕似羞恼、似嗔怒反而更添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