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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傍晚,河南府的城门口开始忙碌了起來,临近关城门,出城的进城的都赶在这时候。
值守的官兵正靠在门边闲聊着,顺便看看有哪个大姑娘小媳妇能入眼,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三匹骏马,左右二人头上戴着皮帽脑后垂着狐尾,竟是金人,而中间那乘却是一个气度非凡的老者。
城门统领很有眼色,慌忙跑过來行礼:“三位爷台,这是要出城么,”
其中一个金人瞪眼骂道:“废话,不出城还留你这儿过夜是怎么的,沒看见爷有要事,快让道。”
统领再不敢多话,赶紧侧开身子让道:“爷台您请。”
三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而过,这时那统领只听另一个金人说了一句:“王相爷辛苦,再赶半个时辰路到得良符关便有我家王爷的车马候着了。”
中间老者点点头:“无妨,只走便是,莫让王爷久候。”
三人已走得不见了踪影,那统领兀自目瞪口呆沒能回过神來,旁边一个守军好奇之下轻声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统领咽了口唾沫,喃喃地道:“那是王……王相爷,王黼,”
……
这日,汴京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朝太师蔡京与尚书左丞李邦彦以及吏部尚书王时雍联名上书,状告开封府尹聂山私下追杀前少宰右相王黼,杀人劫财,除管家王忠外无一幸免。
赵桓已经登基当了皇帝,聂山正是他从龙的旧人,自然是要护着些短,当即就将聂山叫上对质。
聂山早得了他开封府秦班头的回报,一切经过已经了然,在暗呼侥幸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后怕,要不是秦班头聪明忍着沒把那些金银带回來,只怕现在就说不清了,反正当时沒一人露脸,现在说也说得清。
于是朝堂上开始了一轮激烈的对质。
蔡京李邦彦等人自然是王黼管家王忠來报的信才知道的经过,只是王忠只说听见是开封府的,却沒能亲眼证实,再说就算那些山贼沒蒙面他也一个都不认识,这下就说不清了。
聂山自是大喊冤枉,更说王忠的述说有个漏洞,那就是两个金人的出现究竟干了什么,又将王黼带去了哪里。
赵桓只是软弱,却不是糊涂蛋,无奈之下将河南府尹宣进了京,结果一问之下得知,事发那日傍晚守城官兵看到了王黼,而且是被两个金人带出了城,瞧方向该是往北而去,又说有什么王爷在等着云云。
吏部尚书王时雍不死心,又追问王黼当时说了什么,河南府尹将那天值守城门的统领正好也一起带了來,当即宣上殿來盘问,那统领战战兢兢地形容了一番王黼的长相,并学了一遍当时他说的话,结果满朝皆愣,因为他学的话里明显一股闽南口音,而王黼正是闽南人氏,口音易辨得很。
这下蔡京李邦彦等人面面相觑再说不出话來了,一來不可能真去开封府搜查有沒有劫來的脏银,京城的守军也沒人见过开封府衙役带着银子回來过,二來有人证见到王黼还活着并与金人随行,如今虽然连赵桓都想与金和谈,但不代表能公开叛国,连蔡京都沒这胆子。
于是一场闹剧就此收场,王忠这个老管家也沒人再理会,被蔡京打发了之后第二天就不知了去向。
而作为这场事情的始作俑者徐子桢,这时候已经回了应天府,王黼当然死了,他亲自下的手,亲自将尸首丢进了山坳中,宝儿是猎户家的孩子,沒费多大功夫就寻了个野狗野狼出沒的地方,这时候只怕连骨头都剩不下几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