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心软,全神贯注,若错失今日时机,你如何能再战胜这阎王?今后不会再有三位阎罗帮你。
将她杀了,永绝后患。
一旦再运用庄周梦蝶,盘蜒必死无疑,唯一活命的机会,乃是趁割裂蛇帝脑袋的瞬间,吞了她的炼魂。
胜机渺茫,更几乎不存生机,但盘蜒非赌上性命不可。
他先前咬了蛇帝舌尖,借助鲜血占卜,盘蜒紧跟着蛇帝,跟上她行踪。她总会困顿,找地方歇息调养,一旦稍有破绽,盘蜒便会下手。
他忍痛强撑,悄无声息的快步飞奔,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见到蛇帝,但看清眼前景象,不由得方寸大乱。只见蛇帝身处一片冰海中央,双手捏着法诀,缓缓运功调息,冰山环绕着她,无数巨大的海蛇浮游于旁。看这情形,盘蜒就算等上一年,都未必有机会偷袭,贸然下手,只会徒然送死。他心中叫苦,只想:“这....这该如何是好?”
须臾间,数道红光闪过,那许多海蛇发出“淅淅”吼声,极为凄惨,霎时翻身而亡,融化成热腾腾的肉泥。盘蜒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蛇帝也神色惊异,睁开眼,站起身,望向远方,仅在心跳之间,盘蜒见一人影落在一座大冰山上。来者八尺高矮,左半边红光氤氲,右半边黑光流离,左手一柄黑剑,晦暗无光,右手一柄白剑,雷霆夺目,皆乃剑芒汇聚而成。
透过此人真气,盘蜒看清此人面貌,更是无比骇异。此人一幅骷髅面孔,头顶长角,赤·裸·上身,肌肉壮硕至极,身上一块块红色圆斑,仿佛天花、麻风一般,腰上围一龙鳞皮裙,其余再无半寸衣裳。
蛇帝见了来者,以她此时功力,也不由得惊惧万分,她怒道:“你....你是....斗神?”
盘蜒险些叫出声来,他立刻想到那百重曾晕晕乎乎说道:“为何...是你,为何不是他?”
百重知道另有阎王要来,他也是为抢夺炼魂么?不错,不错,斗神也从聚魂山失踪了数千年,有此良机,他岂能错失?
斗神缓缓转头,在盘蜒藏身处顿了顿,但似并不在意。忽然间,他身形闪动,已在蛇帝背后,速度之快,盘蜒难以看清。
蛇帝怒吼一声,袖袍一拂,一股巨浪将斗神挡住,但斗神以黑光笼罩身躯,扑通一声,撞破水墙,左手白剑直刺。
盘蜒惊的遍体僵硬,心想:“那黑光是玄夜伏魔功,但远胜血云,两者实有云泥之别。那白剑....白剑是轩辕雷霆剑气,也比振英强了万倍。”
蛇帝身子急退,但终究比斗神慢了半拍,已被那白剑刺破肌肤,她厉声尖叫,身上笼罩一大水球,双手连抓,数道通天彻地的海浪困住斗神。但斗神身子一转,剑气急振,竟以极小巧的波动破开真气。
盘蜒脑袋“嗡”地一声,心想:“杀生剑诀!可天珑如何能与他相比?”
蛇帝那护体水球极为牢固,本可抵挡天下万般绝招,可那斗神双剑一合,一股黑气钻出,咬中水球,眨眼间破开大洞。盘蜒心想:“这是吞山的贪食功夫!但竟比吞山更为了得。”
若蛇帝神功尽复,虽未必挡得住斗神,却也足以自保逃脱,但她眼下神功只余八成,这高手相斗,哪怕毫厘之差,便有天地之别。斗神功夫纯以近身厮杀为主,瞧来小巧精妙,却远胜过蛇帝诸般地动山摇的绝技。两人霎时斗了数百招,斗神杀意升腾,朝前一冲,双剑分合,似能裂开天地一般,一声轻音,已斩下蛇帝脑袋。
盘蜒见此惨剧,刹那之间,心中浮现一幕幕景象,皆是那江边渔女与一男子间恩爱琐事,捕鱼筛网,情话连绵,对视而笑,望星许愿,他魂飞天外,心跳一时停了,眼眶湿润,泪水如雨,大声惨叫起来。
我曾经在那儿,我都想起来了,我...我那时真心爱她,我叫她蛇儿,但随后我陷入那噩梦的诅咒。
那不是我,可那又是我,诅咒,诅咒,她对我好,我对她好,为何上苍要如此对我?是谁害我醉生梦死?为何偏偏在这无可挽救之时,想起这些美好往事?
我们从此分开,又终于...终于在此永别。
斗神捧着蛇帝脑袋,缓缓转动,让她面对盘蜒,她容貌如生,依旧美如天仙,但双目紧闭,再也不能看盘蜒一眼。这让她瞧来加倍凄凉,万分可怜。
盘蜒撑起身子,朝斗神扑去,但斗神手指轻弹,喀喀两声,盘蜒双腿折断,扑倒在地,他喉咙里霍霍作响,泪水淌下,恨意上心。
斗神指指蛇帝,终于开口说话,嗓音极为粗豪冷酷,他道:“女人,麻烦。”
盘蜒道:“我...我要宰了...宰了你。”
斗神愣了半晌,发出蒙混不清的笑声,他道:“你还不成,远远不成。”声音似有些失望。
他手中白光一闪,蛇帝脑袋粉碎为尘,他一扬手,那粉末落入水中,消弭不见。
盘蜒厉声道:“你...你不贪图炼魂?那你为何杀她?”
斗神仍指了指盘蜒,说道:“女人,麻烦。”
突然间,盘蜒眼前再无一人,蛇帝尸体不见了,斗神也不见了,这万里冰海,千峰雪谷之中,独有他这身心残破的孤魂野鬼。
盘蜒不禁痛哭,但风雪大作,呼呼声掩盖了一切,他很快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他失魂落魄,只希望自己不曾活在世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