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见青山时如利刃,直指苍穹,时又如卧龟,伏于江河,翠绿如毯罩在山间,偶点缀白雪,色彩分明。而云气如海,分隔形势,山道险阻,幽谷巑危,当真是气势磅礴,与天地齐寿同威。他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此山脉偏偏高山万丈,仙人万千,那可真是灵验无比了。”吕流馨则激动的词不达意,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雨崖子令那翠鸟停在一座道观前头,道观名曰“怀江观’,观中迎出几个仙风道骨的道士,见了雨崖子,神色恭敬至极。
雨崖子指了指盘蜒、吕流馨,说道:“两位徒儿,前来见过诸位长辈。”逐一引荐,身份颇高,少说也是三阶层“渡舟”的道人。
其中一道号“文宇”的老道忙说:“尊长何必多礼?你远道而来,定是接引两位徒儿上山的吧。”
雨崖子点头称是,文宇道人说道:“近日来池水旁繁忙得紧,都是些求入门来的。”
雨崖子笑道:“本派人丁兴旺,可是大大的好事了。”她武功之高,在高手如云的万仙门中也威名极盛,众人对她尊敬万分,她有意入内,众人殷勤引路,不久来到后院一碧蓝平静的泉水旁,这泉水径约二十丈,有不少人浸泡其中。
突然有人断手断脚,身躯抽搐,鲜血如花般绽开,岸上有道人面露喜色,再过片刻,那人手脚长出,皮肤光洁,岸边道人便将他拉了上来。
只听又有人大叫一声,如被大风卷起,从水中跌出,落在地上,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一中年道人长叹一声,取出丹药,塞在那吐血人口中,好容易救活过来,说道:“你功力未到,并无机缘,忘了此事吧。”
雨崖子对二人说道:“一旦失手,纵然不死,也会落得丧魂落魄的地步,极可能成了白痴,无法泄密。”
盘蜒心想:“难怪听张千峰说,万仙这二十多万人,一层十五万,二层七、八万,大多不思进取,不愿更攀高峰,原来是怕了这登仙不成的后果。”
雨崖子心想:“盘蜒心意坚定,馨儿这飞升功虽然精熟,但心气远不及他,若盘蜒失手,馨儿定然难成。”于是说道:“馨儿,你先入池。”
吕流馨害怕起来,目光不安,雨崖子轻声道:“徒儿,长久以来,我挑选许多山庄子弟来此,鲜有人天资胜得过你,只是你万万不可怯懦。”
盘蜒道:“你想想一路来的历练,山庄遭遇,藏经道观的妖魔,这等大难都熬过来了,区区仙露泉,又有何惧?”
吕流馨想起往事,勇气倍增,但见泉水畔男子无数,如何能脱去衣衫?雨崖子喝道:“凡胎而已,何以扰心?你还脱不得这牵挂么?”
吕流馨一咬牙,解开轻衫鞋袜,闭上眼,扑通一声,跃入水中,雨崖子目不转睛的望着池水,心底难安,她知道这池水既考验道家功夫,又磨练心智意志,古往今来,哪怕再了得的英豪,只要稍一不慎,立时便被这泉水所害,或当场而死,或生不如死。
不过一时三刻,吕流馨四肢齐断,口吐鲜血,雨崖子与盘蜒齐声叫好,见她娇躯旋转,血花绕身,不多时竟自行睁开眼,轻轻一跃,破水而出,身躯完好无损,面带微笑,真如出水芙蓉一般。
雨崖子见爱徒行动自如,惊喜交加,说道:“好徒儿,恁地了得。”抛出一件袍子,内力牵引,那袍子如一隐形人般将吕流馨罩住,吕流馨如雪花纷转,行云流水,落地之时,已然穿戴整齐。
她跪倒在地,喜道:“多谢师父传功引导之恩!”
雨崖子道:“恭喜徒儿得入仙门,从此身为万仙,脱尘非俗。”
盘蜒道:“恭喜师妹,贺喜师妹,从此长大成人。”
吕流馨笑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本就是大人了。”
盘蜒奇道:“你自个儿竟不觉得么?我在你出水刹那,见你胸肌饱满,远胜往昔,像是老了三、四十岁一般,师父,你觉得....”话音未落,雨崖子与吕流馨各赏一嘴巴,啐道:“鬼东西!你盯着哪儿瞧?”盘蜒惨叫道:“饶命,饶命!”拔腿绕着池水就跑。
池畔众人知有人洗尘登仙乃是天大喜事,往往师徒拥抱,或笑或哭,却不曾见到这般打闹,一时啧啧称奇。
忽然间,盘蜒脚下一滑,一头栽入水中,雨崖子、吕流馨大声惊呼,旁人见状,也皆脸上变色。吕流馨想起在池水中的梦境,心急如焚,说道:“师父,咱们捞他上来?”
雨崖子面无人色,说道:“不成,一旦如水,旋即入梦,唯有自行解脱,旁人相助,非但害了他,若惹怒了梦中那湮没,真...真不知会有何后果。”
此事传开,众仙人道人听说有傻子在池边戏耍落水,纷纷跑出来瞧热闹,雨崖子、吕流馨神情慌乱,但到这当口,却也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