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流川飞瀑寂无音,恍若祥云坠凡尘。’果真如此美轮美奂!”
突然一个男声传了进来,引得穆敬荑一愣,慌忙循声望去,就见一位坐在竹撵中的瘦削男子由四个丫鬟抬着进了厅堂。
“赟儿,你怎么来了?”刘老夫人连忙起身,绿洢和另一个丫鬟立即搀扶着老夫人走到男子面前。
几人动作带得倒流香原本如瀑的烟气很快散了,男子嗅到些许味道,忍不住掩唇轻咳起来。
秦湘瞧见他那模样,心中猜测着可能的病症。穆敬荑则看得有些心疼,如此年轻的生命,却孱弱至此,实在难以想象此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几个丫鬟穿花似的,又是递茶水,又是送帕子,好一顿忙碌,刘公子这才止了咳嗽。
他抬眼看向穆敬荑,声音柔和,语调竟是难得的好听,仿佛清风拂过山林,令人不觉眼前一亮。
“敢问小姐芳名?”
穆敬荑踟蹰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老夫人爱怜的抚着孙子的肩膀:“赟儿,这位是穆敬荑穆小姐!”
刘赟眼中神采多了些,继续问道:“不知小姐是哪两个字?”
穆敬荑沉吟了下,忽觉厅中再次安静,似是都在等着听她应答,只得开口:“敬是‘敬慎威仪’的敬,荑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荑。”
“嗯,果然是个好名字,倒也配得上你的容貌!”刘赟抬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淡淡点了点头。
穆敬荑立时窘的红了脸,被人如此盯着看,浑身倍感不自在。
刘老夫人站了一会儿,就被两位丫鬟劝着回了座位。
徐老夫人见她坐下,这才笑着开口:“我看这穆小姐也站了好一会儿了,咱们总这么拘着年轻人......”
“哎呦,亏得徐妹妹提醒,否则老身我岂不成了讨人嫌的了!快快快,绿洢啊,赶紧叫人带她们出去逛逛,趁着天色未黑,多看看荷园的美景,也好做几首诗给我老婆子赏瞧赏瞧!”
“是!”
很快,厅里站起十多位妙龄小姐,随着刘府的引路丫鬟,鱼贯出了中堂。
穆敬荑与秦湘两人坠在众人身后,顺着后院角门一路向西,穿过几道回廊,果真见到了一汪湖水。夕阳下,绿影摇曳,荷香阵阵,几乎覆盖了大半湖面。
岸边垂柳如绦,随风拂动,众人站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赏景。
“刘府不愧是咱们昌隆县的首富,果然大手笔!”其中一位女子低声感叹,引得周边几个女子均是点头附和。
“瞿玲玉真是好命,若是嫁过来,这不就成她家了吗?”
“诶,话别讲得那么早。我可听说前几日瞿小姐跑到商街一家店铺里,与人争风吃醋去了,好像争得还是个年轻俊秀的管事。
啧啧......人啊,总是那么不懂知足。如此看来,这婚事能不能成,还都两说呢!”一位年轻妇人不无感叹的道。
“啊?瞿玲玉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力壮的俊秀管事与咳咳......自然不同,若不考虑权势财力,谁不选年轻的......”
“嘘,都别说了,刘家人就在旁边看着呢,你们还敢胡乱传话!”突然一位小姐轻推了年轻妇人一把,几人这才住了嘴。
秦湘心事重重的漫步在河岸上,引得穆敬荑不觉疑惑问道:“秦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忧?”
秦湘将手中的草叶一下下扯断,嘟囔道:“我想师父了......”
“我还未曾问过你,不知你们师徒是怎么走散的?呃......你若是觉得不好回答,也可以不说!”穆敬荑生怕落个刺探人隐私的罪名,连忙补了句。
“无妨!我只是看到刘公子的模样,觉得若是师父在,也许能医好他,或者让他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坐卧。”
“啊?你师父的医术竟如此高明,那...那他多大年岁了?”穆敬荑立时来了兴趣,脑海中迅速闪过历史上的诸位神医。
秦湘表情一滞,不自然的嗫嚅道:“我师父......他只比我年长五岁。”
“怎么可能,只年长五岁的师父?”
“这有什么奇怪的,拜师又不是拜的年岁,我要学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师父只要医术高明就够了。”秦湘立即反驳。
“呃,你说的倒也有理!”穆敬荑尴尬点头。
见她不再质疑,秦湘这才平复了心绪,怅然道:“我师父自小才智过人,五岁时《本草经》《内经》《内经素问》《伤寒杂病》等等,但凡可看的医书都看了个遍,甚至对里面的一些内容还有了自己的见解。
砭、针、灸、药、导引、按跷各种医术方法在他八岁时已全部掌握。
后来他开始专心研究疑难杂症,有了自己独创的治疗方法。我是师父偶然间救得,两人一起长大,渐渐的便也对医术生了兴趣,就央着他教我了。师父是个医痴,即便有了我这个徒弟可教,他仍旧在不断的学习研究,一刻也不愿停歇。这次出门,缘是他整日闷在如茵谷,嫌弃接待的都是普通病症,腻烦了,这才带着我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