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荑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那小女孩:“小妹妹,你们这是欠了多少钱啊?”
小女孩仿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哭着央求,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他们欠了我们掌柜的六十两银,一个院子确实不够抵的!”这时负责烧窑的一个工人突然搭腔儿解释道。
何睿勍立时疑惑起来:“怎会有如此之多?普通人家哪里摸得着这么多银钱?”
一旁的中年人连忙接话儿:“他爹原也是在我这里做工的,谁知半年前竟趁着天气不好大伙歇工的日子窜进了我家,将刚刚卖得的六十多两银子一窝端了。我那时正出门谈生意没有回来,作坊里没人。我本还觉得两家是邻居,我不在家,托他照应着些,谁知他竟敢监守自盗!”
“要说这柯英壮也忒不是东西了,两个孩子本就没了娘,他再闹这么一出儿,可不是缺大德了嘛!”烧窑的人忍不住愤慨道。
谁知那小女孩听到他如此说,立即急红了眼,尖声嚷道:“你不要胡说,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他是为了给我弟弟看病,这才上了坏人的当,根本就不是要故意偷银子做坏事的!”
“那还不是一样,不管这钱他要拿去干什么,还不是偷的!”
“呜......”小女孩一时没了反驳之词,委屈的哭了起来。
穆敬荑听得一头雾水,何睿勍干脆皱了眉头,恨不得捂住耳朵。
中年人无奈叹了口气:“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镇里,看看人牙子收不收,若是收,你就到那些富贵人家当丫鬟去。如果人家不让带柯耳,就让他留在家,我来管他一日三餐,等你有了能力再接走。若是接不走,就把每月的挣得的银钱如数交还于我,直至还够了银钱为止,这样我便不收你家房子了,如何?”
女孩惊恐的看着他,慌忙摇头:“不行,我不能跟弟弟分开,他身子不好怎能自己过活?如果离开我,他一定会撑不下去的,爹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女孩说着再次哭了起来。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这六十两银子也是我辛苦挣得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养活呢,再说你看看这几位忙碌的叔伯,他们也是要领工钱的,谁都不易,你就别为难我了行不?若是你能当上大丫鬟,机灵点好好干,说不准主子一高兴赏下的银钱就够还债了!”
“可是我不想卖身为奴......”女孩绞着手指,垂着头,低声嘟囔道。
中年人一听也有了火气:“你不卖身为奴谁会要你?吃不得苦又没有享福的命,那你受点罪也是应该!”
“刘叔,求求您就放过我们吧......”女孩依旧是一迭声的求饶。
穆敬荑听来听去,虽然也觉得这女孩可怜,但话里话外,不难听出她的心思,明摆着就是不愿付出代价,只想空口白话给个承诺了了大笔账务。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前世她看过的电视剧里描述的穷苦之人,大多都是人穷志不短的形象,可眼前这位明显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钱人家怎么了?有钱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人家通过智慧和汗水一点一滴挣来的。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富人必须将自己的财富匀给穷人了,就算是给也得是人家自愿,想通过道德绑架耍无赖获取救助,那简直就是无耻!
失了同情的想法,穆敬荑顿时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转身欲走。
中年人见了立即道:“客官,请问这陶缸你打算要几个,具体要送到临江镇的哪里?”
何睿勍见她离开,还以为她是因为吵闹心烦才离开的,连忙拦住她:“哎,再着急也别忘了正事啊,你不是要买缸吗?”
穆敬荑暗自撇了撇嘴:“谁要你多管闲事啦?我只是用买缸当借口,查探一番而已,现如今作坊还没盖起来,我买得哪门子缸?”
何睿勍不禁一愣,有些尴尬的扭脸看了眼那中年人,悄悄捅了穆敬荑一下:“你都跟人家谈那么半天了,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哪有这样的!”
中年人见他们嘀嘀咕咕的,便也没急着搭话催促,只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阿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咱们还没收拾完家当呢,得快一点了!”
女孩慌忙抹净脸上的泪,快速站起身,拍打了几下裤管上的尘土,嗔怪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得了什么好去处呢!”
穆敬荑与何睿勍不禁看向院门处,那是一个怎样的小男孩啊: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牙齿缺了两颗,肩膀不对称的倾斜着,微微佝偻着后背,双脚一步深一步浅的走了过来。与身体不相称地是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灿烂而又纯朴,引得众人神色不觉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穆敬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小男孩仰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干脆的道:“我叫柯耳,是柯雅的弟弟,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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