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计谋得逞后的兴奋，即将赢得十圣赌约后的激动。

不远处，盘腿端坐的瘦老者一动不动，眼眸低垂，神情难测。

面对胖老者张扬到极致的挑衅，他不喜不悲，不见有任何的愤怒，只是自顾自的抬起右手敲打着膝盖骨道：“世间万物皆有天命，不到尘埃落定时，谁又知其中变数几何？”

“你赢了，赢在一时而已，不见得能赢到最后。”

“所以，我并没有输。”

胖老者回荡八方的猖狂笑声戛然而止，猛的扭头看向瘦老者道：“天命？”

“你告诉我，什么是天命？哪片天的天命？”

“十六处大世界的天？八百仙界的天？又还是三千小世界的天？”

不待瘦老者回答，他踱步走回原位，居高临下的蔑视道：“白果，你似乎忘了呀，你我皆出自混沌中，自开启灵智的那天起便不在下方世界天道的束缚内。”

“谁能约束我们？哪一处的天能在我们的掌控下产生变数？”

“我告诉你，没有，也断无可能。”

瘦老者笑而不语，反手指天道：“下方世界的天道确实约束不了你我，那在我们之上，赐予我们生命的混沌天呢，又压不压得住你？”

胖老者呼吸一沉，瞳孔惊缩。

下意识的，他眯起双眼眺望。

这片混沌空间无边无际，千万亿年来，始终只有他和白果两人。

这片天，真的有天道吗？

若是有，天道为何从未出现过？

心念电转，稍作沉吟。

很快，他急促的鼻息恢复了平静，嗤之以鼻的摇头道：“下方世界的天道是应天地而生，应芸芸众生的信仰而生。”

“我们不一样，起码我不一样。”

“因为我没有对天地的信仰，我唯一的信仰便是我自己。”

“这世间，没人能压制我，谁也别想压制我。”

瘦老者一声轻叹，不做争辩的转移话题道：“姜临安会失败，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一来，青芽比不上青叶。”

“前者只在混沌仙藤上生长了三百万年，而后者则在混沌仙藤上整整生长了一千万年。”

“三倍之差，注定了青芽之身的姜临安不具备虚子一样的先天圣人之资。”

“退一步说，我能给他转世为人的机会，却操控不了他的人生。”

“锋芒毕露，不知收敛，会引起你的注意实属正常，我本就没指望他能成就第十位圣人。”

“只是……”

眉宇间突现一丝懊恼，瘦老者抬头，直视胖老者戏谑的眼神，好奇发问道：“你是几时抓走了混沌仙藤上那只吸收混沌之气的黑蜘蛛，让它乖乖听你的话下界转世为段自谦的？”

胖老者诡秘一笑，坦然回道：“从你六万年前偷取第一片青叶之后，我便开始了针对性的布局。”

“怎么，就许你从仙藤上偷东西，不许我光明正大的说服？”

“可惜了，那只死蜘蛛开启灵智太晚，论资质，它甚至不如姜临安的青芽之身。”

“否则你落下的那几枚棋子根本活不到现在，更别提进去隐界了。”

瘦老者凌空悬浮，若有所思道：“照你这么说，姜临安身死道消之际，那一缕神魂投入华夏小世界，其实你也是知道的？”

胖老者脸皮抖动，似笑非笑道：“青芽再不济，也是混沌仙藤上的青芽。”

“它或许成不了圣人大道，可有它顶在前面扰乱我的视线是你一直在做的事。”

“你啊，哪舍得白白浪费这等至宝？”

瘦老者踏步而下，躬身慢行道：“根据你我当年立下十圣之约时所定的规则，我二人有一次动用分身参与赌局的机会。”

“我的那次机会用在了三千小世界之一的华夏桃山村，你呢？又用在了哪？”

胖老者挤眉弄眼道：“你明明猜到了不是吗？”

说着，他故意往下方隐界瞥了几眼，直言不讳道：“我的那道分身替代了隐界的天道。”

“但凡有修士明悟神通，则必须击败所在世界的天道以证圆满。”

“说的简单点，我让你赢你才能赢，我让你输，如那仙脉界主时知镜，他永远也完整不了第十式神通。”

“哦，对了，现在还得加上你那一道分身留下的血脉孙儿，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