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沈银冰才发现,她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高飞的朋友,能够是庸手吗?
“他跟踪我要做什么,就为高飞主持公道?”
沈银冰确定这个斯文男人就是高飞的好朋友,前欧洲的杀手之王后,紧张的心情反而松缓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个斯文男人是高飞的好朋友,沈银冰就不害怕了,很奇怪,却又很真实的感觉。
嗖——几道幽蓝色的弹道忽然划破夜空,目标就是那个斯文男人。
好整以暇的斯文男人身子一矮,钻进了他开来的车内。
砰砰砰,连续几声脆响,子弹击打在车门、车窗上。
哗啦声响中,轿车的车窗玻璃碎了,斯文男人却没有动静。
子弹仍然在继续横飞,车子就像一个大大的枪靶子,也像一块磁铁,吸引着从树林中飞出的子弹。
砰砰砰乱响中,沈银冰却没有发现那个斯文男人露面,仿佛已经中弹身亡那样。
乱飞的子弹足足持续了接近三十秒,才嘎然而止,那辆汽车内已经有青烟冒出,看来炙热的弹头燃烧了座椅之类的东西,不过那个斯文男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被打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感觉到斯文男人可能会被打死后,沈银冰心中忽然有了些茫然的不知所措:她恨高飞,恨他身边所有的亲近人,只是当可能是他好朋友的斯文男人被乱枪打死在车子里时,却猛地意识到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担心他的人?”
沈银冰望着那辆冒烟的汽车,慢慢落下了车窗。
清冷的带有野草、浓郁血腥气息的空气,从车外灌了进来,让沈银冰的胃忽然猛地收缩,有种要呕吐的迹象,她赶紧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从左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同样的一身黑衣,脑袋上蒙着头套,双手平端着枪,身子微微侧着,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
这是孙老三一伙的人,他们在乱枪齐发后,过来检查斯文男人有没有死。
那两个人慢慢走到车前两三米处时,相互对望了一眼,从车头的东西两个方向,猛地扑向了车子!
咻、咻!
两道寒芒却在这时候电闪般从碎了的车窗内飞出,就像昙花一现那样一闪即逝。
沈银冰就看到那俩黑衣人,就像被遥控器操纵的木偶那样,齐刷刷扔掉手中的枪,双手捂住了脖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慢慢跪了下来,扑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倒在地上时,身子翻了几下后仰面朝天,双手瘫软在了旁边,露出了脖子——一把狭窄的刀子,应该是手术刀,深深刺进他的咽喉,鲜血咕嘟咕嘟的向外冒。
那个斯文男人没有死,而是躲在了车里某处,等敌人围上来时,才忽然甩出了飞刀,以极其干净利索的手法解决了他们。
随着那俩人抽的身子渐渐平息,整个世界又重新回归了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斯文男人没有露面,枪声没有再响起,唯有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浓郁了几分。
沈银冰不是没看过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尤其是在南越的芒蓝草甸时,她曾经亲眼看到上百的歹徒、人质死在她面前,都是被子弹打死的,有的脑袋被崩没了半截,死的是极其惨烈,惨不忍睹。
那种上百人怒吼着、惨叫着,在弹片、烈火、轰鸣声中的死亡方式,除了能让人精神崩溃外,还带着一些热血沸腾的壮烈,让沈银冰曾经腾起过要拿起一把枪参与战斗的强烈冲动。
但今晚所发生的死亡场景,却带着一丝诡异,没有怒吼,没有惨叫——如果把芒蓝草甸一战比作是狂风暴雨的话,那么当下就是这个季节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五个黑衣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命丧当场,处处透着难以琢磨的诡异。
那个刚才一笑还露出满口白牙的斯文男人,就像一个不该存在的鬼魅,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露出来,然后就会有人死去。
这么旷阔无垠的荒郊野外,就像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尽管沈银冰确定他仍然藏在那辆车内,像条蜷缩起来的毒蛇那样。
看得见的危险会让人害怕,看不见的却会让人心慌。
吱!
就在沈银冰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车时,一声尖利的哨声忽然从树林深处响起。
那哨音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就像钢针在死命的向人耳朵里钻,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