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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死了,暂停娱乐嫁娶,大家都很无聊。恰恰这一年又不是一个好年,南方大旱,灾情十分严重。京城老百姓大娱乐就是站街上数流星般朝皇城冲去送急报驿马是第几匹,茶余饭后话题也就是皇后丧礼办得如何,又怎么热闹,哪个贵人长相咋样等等。
牡丹芳园也受了很大影响,没人买花看花了。雨荷来汇报芳园情况并核对账目,不胜感慨:“看花就这几日,往年时节里光是数人头看花,每日就要进账许多,今年花眼瞅着好,谁知却遇上这样事情。”若是不能看花,卖花也是一笔不小收入,可惜去年蒋长扬让减少芳园生意,牡丹又有身孕,芳园并没有订出多少花去,两头都拉不起来,竟然是折本了。
牡丹沉着地地道:“这种事情也是没法子,且也是暂时,明年情况自会好转。牡丹花折了,就让大伙儿把果种给伺弄好。”既然南方大旱,那么果子必然会涨价,不说卖多少钱,拿去做礼物送人走亲戚也是好物。
雨荷应下,把她给正儿和贤儿做两双鞋拿出来:“正郎和贤娘一转眼就要学走路了,这两双鞋是专做了给他们学走路。”
牡丹含笑接过来看,俱都是活泼可爱虎头鞋,鞋底软硬适中,针脚细密,看得出做人花了不少功夫,便笑道:“偌大一个园子管着让你一个人管着,就已经很费心,还要给他们做鞋。恕儿,去瞧正儿和贤儿是否睡着,抱过来玩。”
“还是雨荷姐姐面子大,娘子平时是轻易不抱出来给人瞧。”恕儿笑嘻嘻地打趣了雨荷两句,自去引了乳娘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玩。玩了近半个时辰,就有何家派来婆子来问,牡丹和蒋长扬今日是否能过去吃晚饭?好叫大郎来接。
这是昨日就说定了,牡丹不知为何会特意又让人来跑这一趟,且以往说要回去,夫妻俩也就一起去了,并不是每次都有娘家人来接。便道:“要去,待到郎君一回家我们就过去,让大哥不必跑这一趟。”
雨荷一听,匆忙起身告辞:“芳园那里离不得人,奴婢这就回去了。”
“急什么?我让你住两日谁敢多话?许久没有去看过封大娘了吧?”牡丹笑嘻嘻地扫了恕儿等人一眼,示意她们退下去:“好容易来一趟,就这样急匆匆,娘也不过去看,是怕谁把你给吃了?今日就跟我一同过去,省得封大娘说我把你藏起来了。”
原来贵子同雨荷说好期限是一年,可眼瞅着就是整两年了,贵子仍然半点消息都没有,雨荷却是成了老姑娘。由不得封大娘不忧心雨荷婚事,近一年来尤其催得急。她们是下人,原也不敢自作主张,可是封大娘岑夫人面前却又与常人不同,故而早早求了岑夫人,又请托牡丹,一门心思就想给雨荷配个好亲。只雨荷心里有了贵从,死活不愿改变心意,故而竟是千方百计躲着自己亲娘,长年累月都躲芳园,匆匆进一次城,做完事情便又跑得无影无踪。
雨荷为难地道:“我来得匆忙,没给她备礼,去了要被骂,下次再去好了。”
纯属借口,牡丹一挑眉:“难道你能一直躲下去?她要是你去看她,要你什么礼?自家亲娘,她又不是不讲理,你就和她说清楚呗,省得她生闷气,有好些话,外人总是不能替你们母女讲。”
去就去。雨荷咬了咬牙,抬眼看着牡丹,欲言又止。
还是问贵子消息。牡丹无奈而同情地轻轻摇了摇头,雨荷大眼睛里迅速起了一层薄雾,飞地垂下眼,默然无语。
牡丹探手握住她手,只觉她手心一片冰凉,不由心疼道:“主君曾让人去打听过,有人见过他,却只是半年前……”牡丹顿了顿,越发压低了声音,“不过,请人查过,人犯中倒是没有他名字。”说过贵子是去报仇,假如他落到官府手里,就一定会有名字记录案。可也说不准,他兴许没落到官府手里,直接就送命仇家手里了。
雨荷垂着头,半晌无声,良久方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道:“罢了,我再看看罢。”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丝起一个甜美微笑:“许久不曾伺候您穿衣了,今日就让奴婢替您梳头穿衣罢,可以么?”
牡丹着实找不到话可以安慰她,只得佯笑道:“我那天还和她们说,你是会配色。现下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要素淡,却又务必要叫人见着好看,不然我不饶你。”
雨荷抿唇一笑,取了镜子过来,打开镜袱,自精心伺候牡丹梳头装扮不提。宽儿和恕儿听见声响都来帮忙,故意打趣道:“好容易才让娘子不嫌我们笨拙了,可雨荷姐姐这一回来,又衬得我们笨拙起来……”雨荷含着笑,毫不客气地指挥她们做事,如此再三,总算是冲淡了雨荷眉间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