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成培丰不过是顺口胡说,给自己找个路过的借口他这几日恨不得移魂秉仁药铺子,哪里顾得什么祭日不祭日?
谁知道这小丫头跟个小狐狸似的,竟然在这乱糟糟的当口寻了他的言语错漏。
就在他瞪眼语迟的当口官差们已经走进来了。领头的看了看屋里站着躺着的便问:“这是怎么了?哪个报案?”
跟进来的成家小厮立刻扬声道:“回禀差官,这药铺好像售卖假药,吃坏了人……哎呦喂这……这人是死啦!”
看着担架上一动不动的老头,小厮立刻夸张大叫。
不待小厮说完,胡掌柜已经开始大声喊冤,直说自己时受了奸商蒙蔽,误上了受潮药材云云。
胡掌柜泪流满面地说:“天老爷明鉴,这……这些药受潮而已,晾晒干了也就无碍了怎么……怎么会吃死人呢?”
成家大爷看戏的架势十足撩动长袍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悠哉道:“方才盛家姑娘可是说药材里有毒啊……还无碍?那老人家都咽气了。这药铺子可脱不得干系。不过你一个掌柜的,上哪家的药材,不都得管事的东家说了算?你就没给盛大姑娘看一看药材?”
这慢悠悠的一句,顿时点醒了胡掌柜。
对啊,方才盛大小姐领来的人闻了药便说什么泡了草乌水简直是胡说八道啊!他可从来没有往药材里下毒。
这……大小姐难不成是故意陷害他的?
他如溺亡之人,立刻张嘴乱咬道:“对啊!盛大小姐你前天不是看过了?还说那药材不错呢!我是听了您的准信,这才放心铺货的!这药有没有毒,又是从哪来的您这掌事的最清楚,跟我这卖货的有什么关系!”
盛香桥微微一笑回身看着成家大爷道:“成先生您这真是来买醒酒汤的?我看您这般清醒简直都能升堂断案了啊!”
成家大爷笑开了捻着胡须道:“盛姑娘这做买卖本就是男人的事情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懂个什么?该不会是被奸商蒙骗上了有毒的药材吧?要不要我帮帮忙替你寻你表哥来?”
那差役却不管这个看着地上的死人虎着脸道:“谁是铺子的东家?既然吃死了人少不得跟我们去衙司走一趟!”
成家大爷叹了口气道:“这铺子原本是我家的不过成家分家就此分给了离府的侄儿现如今……是这位盛家大姑娘在掌事。”
说到这他叹气道:“姑娘一会去了公堂也不知你能不能撑不住别害怕人家公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可千万别嘴硬不然的话是要掌嘴吃板子的。”
吓唬完小姑娘他瞟了报案的小厮一眼。小厮冲着他一使眼色。
方才在路上他按照大爷的吩咐已经塞给了衙役钱银只让衙役们一切从严从重来办。
衙役当时客气一番也就收了。天子脚下虽然不能贪赃做冤案但是若真有犯案从严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又能铁面秉公又有银子拿自然是好的。
现在衙役便虎着脸指着盛家大姑娘道:“你!跟我们去衙门走一遭!”
成家大爷先前被盛香桥一个小辈挤兑嘲讽现在总算有种恶气尽出之感抖着二郎腿嘿嘿冷笑道:“盛大小姐去衙司好好说一说吧要不要我去给你表哥传个话去衙司接你回来啊?”
一个闺阁大姑娘若是被差役带走在去衙门走一遭什么名声都要尽毁了就算差役们看在盛家的面子放了她她治下的药铺子吃死人也足够她喝一壶的!
就在衙役们往前走准备带人的时候单妈妈冷着脸领着侍卫阻拦道:“桐安胡同盛府的千金在此哪个敢带?”
桐安胡同乃是京城高官显贵居住的四大胡同之一只说自己的府宅子在桐安胡同里且不说世袭的侯爵之位单是官职也得二品以上。
听到这衙司稍微犹豫一下稍微软化了语气道:“这位小姐不过是去问话此乃例行公事现在可是人命案子就算小的不想得罪您也不能不顾王法为您徇私啊!”
大西治下开明万岁不禁百官家里经营私产可是有卖买必定有纠纷所以一般都是请托了掌柜旁人搭理。现在治下的铺子出了人命大事儿作为东家走一趟公堂也是应当应分。
至于一个闺阁小姐的名声……就归不到衙役们考虑了。反正也是他们家自己不谨慎让半大的小姑娘来撑事。
说完了后衙役们依然要坚持带小姑娘走。
盛香桥却依旧稳稳坐着只问衙役:“敢问官差是何人报案?”
差役指了指那成家小厮小厮仗着自己新入成家盛家对他脸生便理直气壮说道:“我路过此地方才跟了苦主也听了些事情的原委觉得既然闹成这样就该告官!”
都已经闹出了人命告官合情合理!看那苦主一家也是胡搅蛮缠之辈正好搞臭盛家的名声。
慈宁王若是知道了也会羞恼成天复做事不谨慎搞臭了他未来儿媳妇的名声。到时候盛家后悔爷来不及叫他们撺掇着桂娘和离分家!
成培丰自从割肉分家以来夜夜都睡不好觉每次想起都恨得牙根痒痒这时间久了都成了心魔。
既然成家得不到好盛家和那小子也别想好!
就在他心内得意时厅堂里突然传来颤音的惨叫只见店里的掌柜伙计全都炸开了还有几个胆子小些的衙役也蹿跳起来叫起了娘。
原来就在方才衙役们去扯人的光景倒在担架上脸色铁青的尸体突然自己坐了起来瞪着眼看着周遭只吓得一屋子以为诈尸了自然吓得嗷嗷直叫。
成家大爷正翘着二郎腿自斟自饮着桌子上的茶水冷不丁见死人诈尸也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杯子的茶水全都扣在了山羊胡上。
那死尸不光起来了还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小姐说好的价钱只有扮死人这要上公堂可不行家里炉灶上炖着肥肠我婆娘还等着我回去吃中午饭呢。”
老头一边说用衣袖子蹭着方才偷偷抹在脸上的青白油膏这下子众人终于定下魂魄看明白了原来是这老头在装死啊!
胡掌柜搞明白了后第一个跳起来拉着这衙役道:“官爷快抓住这伙刁民他们居然诈死讹人!”
那个装儿子的壮汉也不干了瞪着眼儿道:“我们可是药铺东家请来查人的东家都没吭声你个吃里扒外的叫嚷个屁!”
胡掌柜眨巴了下眼看着盛香桥慢条斯理地扒拉着他的那本私账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这帮子人是这个小丫头骗子请来诈他的啊!
原来盛香桥那日从药铺子里出来时坐在马车里摸着从自己荷包里摸出了一片参——这是方才她从药铺里顺手带出来的。
若是外行来看只会觉得这参片并无不妥之处。
盛香桥的母亲夏安之是章家最小的女儿她不光跟了外祖母的“夏”姓更是继承了夏家独门医术对选药很是内行。
多以香桥小时帮着母亲晾晒药材曾经听母亲说过发霉的参片决不能再用尤其是这一味甜味较重的参发霉之后就算用清水洗净再晒干掰断之后也会嗅闻出霉味。
而她刚才在药铺子同一个抽屉里拿的另一片参无论是成色还是味道都是上好的。
那个胡掌柜乃是从药经年的老把式岂会看不出这抽屉药乃是好坏参半?
不过盛香桥并不想打草惊蛇。她以前去药铺子里帮以前的婆婆王巧抓药时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当初她不懂事说了出来差点遭了药铺掌柜的打后来她自己采草药卖药材才明白其中的门道。原来这是药铺一贯的套路专门糊弄穷人的。
成家开设的药铺都是在京郊四野乡镇都是繁华富庶之地绝对不会走这等穷乡僻壤刁民奸商的路数。
香桥先前看过成天复给的大货账本两间药铺子里进的都是大药行的好药。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入门来买药的保不齐便有官宦之家若是吃出问题来关门不说搞不好还会闹出官司来。
所以盛香桥笃定这是胡掌柜自己欺上的把戏。可是他敢这么做便说明店铺都是他的人一个个都是上行下效变得奸猾了。
她若当场揭穿胡掌柜一定会往药行抵赖死不承认她虽然解雇了胡掌柜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掌柜不串通伙计这般做?
总要想个万全的法子绝了药铺以后欺上瞒下的祸患。
也是赶巧了就在她派小厮偷偷去查看存放大货的库房点数一下受潮货物时居然看到了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给那些晾晒的药材上掸水。
小厮好奇偷偷跟着那人一路去了成家的宅子然后拿着从场地上抓来的药材给盛香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