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答复,也不惊讶,反而是看着她开口,“请说。”
柳氏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妇人便冷声开口,“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人证物证起码要齐全的对吧?不能凭她口空白牙就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啊。”
柳氏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慌乱。
吴氏咬牙,虽然心底慌乱,可是两头她总得着一头,既然已经认罪,总不能还要给柳氏翻案的机会吧?
想了想,她便壮着胆子开口,“夫人,您怎么敢做不敢当啊!当年明明就是您给我的银子,让我虐待她,说她天生就是一个克星,若是让她好过,你们一家子就会难过,还说如果我让她好过,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您给我的银子,我现在可还留着呢!”
吴氏说的倒是实话,而且,当初她收了银子,办事可没有丝毫的含糊,正好她们家缺一个不用给工钱的苦力呢。
这脏活累活,可没少让宁北枝干。
柳氏神色当即冷下来,拿着手帕的手指着妇人,“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妇人连忙摇头,柳氏却气恼道:“我当初给你银子,那是为了让你好好对她,不可以苛刻虐待,她是我丞相府中的千金大小姐,更是嫡女出身,绝对不能有任何马虎,为此我给你不少银子,可是你倒是好,收了银子不仅不好好对待,还要苛刻枝儿,如今竟然将这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都说乡下人是最单纯的,可是你倒是好!居然如此……如此……!”
柳氏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随后就满脸歉意地看着宁北枝,哽咽道:“枝儿,都怪我啊,怪我没有好看的照顾你,却要让别人如此虐待你,母亲……母亲对不起你啊!”
宁北枝本来懒得理会她如此的假情假意,可是听到她后来以母亲自居,神色当即冷冽到极致,“我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你,请不要抬高自己的身份。”
柳氏面色一变,哭泣的声音都有些停顿。
她黯然失色,低下眸子不知所措,仿佛被宁北枝欺负的,让她这个继母格外难过。
外面看的人,不免想到一句话,后娘不好当啊。
被人如此拂面,左丞相的脸色也难看之极,宁北枝如此看不起柳氏,不就代表着她看不起他的眼光吗!
左丞相向来要强,要面子,当即忍不住冷斥,“宁北枝,她是你的继母,你理应叫她一声母亲!如此不知分寸,不懂尊卑,你简直没有……!”
说到这里,左丞相突然说不下去了,可是他没说出来的话,却换来宁北枝的冷笑。
“简直没有教养对吗?”
她的声音格外平淡,可是她这个样子,却让左丞相的面色不自觉变了变。
那些旁听的人,也有点异样地望着左丞相,谁不知道,宁北枝从小就在别人的膝下长大,而且还没有任何的管教,完全是各种虐待。
如今能做到如此的气质出尘,已经是极难的事情了,好吗。
而左丞相居然还挑这个那个的,简直过分。
左丞相只是拿眼一扫,便能发现那些人对自己的嘲讽,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然而……
他今日的羞耻,还不仅于此。
落瑾北的眸光早就冷冽到极致,一直没有发言的他,这一刻冷冷地看着左丞相,凛冽发声,“容本殿提醒左丞相一句,如今枝儿已经是本殿的妻,你没有资格直呼她全名,她无教养能理解,可是左丞相呢?身为一等文官,却能犯如此逆悖之错,可还有颜面继续坐这丞相之位?”
左丞相面色大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九皇叔会这么不给他面子,若是旁人,他还能怼回去一二,可是眼前这位如此矜贵的人,他怎敢有丝毫反驳?
左丞相连忙站起身子,满脸虔诚地看着左丞相,连忙抱拳:“臣有罪!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还望九皇叔大人大量,饶了臣这一次,臣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做出来此等过分之事。”
宁北诗坐如针毡,心底的怒火快要溢出来,皇叔……皇叔怎么可以啊!
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都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中,怎么……怎么可以!
落瑾北不以为意,甚至连个目光都不给左丞相一下,“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本殿。”
全场都有些震惊了。
要一个父亲给女儿道歉,这简直就是折煞啊!
不过再想一想,现在宁北枝的身份水涨船高,早就不是普通的女儿,按理来讲,丞相看到宁北枝都要行礼的,更别说一句道歉了。
可是……
宁北枝一直都是丞相最不看重,甚至生死不在意的女儿,如今让他从来不放在眼中的人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那一句道歉,完全梗在他的喉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北枝坐在一旁心底诧异至极,落瑾北为了她,公然为难左丞相,虽然他从来不惧怕左丞相,可是说到底还是犯不上啊。
她想了想,连忙开口,“道歉就不用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亲,让父亲和女儿道歉,多少有些……”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宁北枝这一次说的倒是心里话。